吳爸唔了一聲。
吳潤陪著看起來有些不大樂意的謝無聲出了自家門,慢慢朝著街口去了。
“潤潤,我想每天和你在一起。結婚吧。”
謝無聲牽住了她的手,又開始哄了起來。
“嗯,知道了。”吳潤應了聲,快到街口的時候,想起溫絹的事,停住了腳步。
“你想說什麼嗎?"
謝無聲也停住了,轉過身來站到了她的對面。
“今天……,有個人來找過我,跟我說了些事。無聲,我想說的是,人生本來就是不圓滿的。有些事qíng,在你看來是不可原諒的,但對對方來說,或許他也有自己的立場……”
“潤潤,是我姐姐來找過你嗎?”
他們站的地方有些暗,謝無聲借了十幾米外路燈的燈光,仔細看著她的臉,聲音有些低沉。
“是,”吳潤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輕輕靠在了他懷裡,低聲說道,“你從前跟我說過,你無法原諒那個人和你自己。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放下。原諒了那個和你有血緣關係的人,也就是原諒了你自己……,我希望你能真正毫無負擔地生活。並且……”她抬頭看著他,“你不是總催著要和我結婚嗎?如果我們真結婚,我自然是不在乎什麼形式的,但是我爸和姨媽那些親戚,就算他們同意不辦酒席什麼的,至少總要和你家人見個面的吧?到時候你還這樣倔著不鬆口,我爸和姨媽他們會不高興的……”
吳潤偷偷看了他一眼,果然,他仿佛剛被點醒的樣子,有些發呆。
“潤潤……,”他遲疑了下,把她拖進了牆角邊更黑的地方,摟住了她腰,低聲說道,“給我點時間……,我好好想想……”
“嗯。我不催你……等你什麼時候想好了,我再考慮咱倆什麼時候結婚……”
他有些氣結,不滿地低聲咕噥:“我姐姐跟你到底說了什麼,你這麼替他說話……”
吳潤把自己臉往他懷裡蹭了幾下,嘆了口氣,“你姐姐說他……,就是你爸,現在身體很差,已經住進醫院了……不管以前他做了什麼,現在他只是個垂暮的老人。我這麼替他說話,是因為我很感激他,你的父親。沒有他的話,我現在到哪裡去找到你,這樣靠著你跟你說話?嗯?”
她不再說話,謝無聲摟著她腰身的手卻收得更緊了些,低頭親了下她,慢慢說道:“潤潤,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會考慮的……”
***
謝無聲的考慮結果還沒出來,吳潤的鬱悶就又襲來了。
盛維秋在本市的畫展開始了。據最近空閒得只能狂看電視的毛愛愛說,那副叫她想起就像吞了個蒼蠅卻偏偏又無可奈何的畫,雖然近幾天輪番出現在地方台的幾個新聞里,好在畫面都是一閃而過。而她認識的人里,也沒有哪個會高雅到特意跑到畫展現場去參觀的程度。至於她的老爸,晚上的時間更是忙得不可開jiāo,根本也沒時間去看電視,對此完全不知曉,即便是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臉,因為年代太過久遠,估計一時也反應不過來,所以倒也並沒有給她的生活帶來什麼大的影響。現在,她既然無法跑到盛維秋的面前指著他鼻子說:喂,你個無恥的東西,把那幅畫了很多年前的我的畫給我撤掉毀了,也就只能裝不知道了,只希望這個人能早點收拾行李滾回大洋那一邊去。但叫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天盛維秋竟然再次打來了電話,約她見面。
“潤潤,我這次回來,最重要的目的是見你,沒見到你,我想我是不會離開的。出於對你的尊重,我沒有去你家找你。只是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出來和我見個面。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但是電話里真的不方便。”
電話那頭,那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急切。
吳潤看了眼在自己身後幾步之外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泡茶的老爸,提了口氣在喉嚨,幸好剛才接電話的是自己。
被這個男人盯上的話,說難聽點就是yīn魂不散,當年的她早已領教過了。她現在的生活很好,不想被這個心裡還存了不切實際的幻想的人隔三差五地打擾著。有些話,當面說,確實效果更好一點。
***
下午兩點,吳潤到了她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這個時候,裡面人不多,說話也方便。
那個男人,早早就已經坐在那裡了。
吳潤停在了距離他十幾步外的通道上,仔細地打量著他。
還是瘦高的個子,溫雅的面孔,修長的手指,就連當年那把扎在腦後的長髮也一模一樣。除了看起來成熟了些,和當年那個美院剛出來充滿了理想的年輕人幾乎一模一樣。
盛維秋也立刻看見了她,怔了片刻,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疾走了兩步,看起來是想過來迎接,見她立刻朝自己過來了,又停了下來,只是站著不動,激動地看著她。
“潤潤……你終於來了……,我終於又看到你了……”
他喃喃說著,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別。你這麼叫我渾身汗毛直豎,盛先生,我叫吳潤,請叫我吳潤,或者吳小姐。”
吳潤已經坐到了他對面,向過來的服務生隨便要了杯咖啡,看著他正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