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的海面之上,但見數十個人頭如黑球一般地漂浮在上,等靠近那片水域,便紛紛沒入水中,很快失去了蹤影。
吳三chūn有些莫名其妙。
這陸終過來這麼些天了,從沒聽他提過這事。現在忽然來這一出,到底什麼意思?忍不住看向立在一側的衛自行,見他迎著海風眺望出去,唇邊噙了絲置之事外般的冰涼笑意。
從他這裡看不出什麼徵兆,吳三chūn又看向人群中的謝原。他卻正緊緊盯著海面,眉頭微鎖,神qíng有些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海灘邊一時除了和著鷗唳的風聲,站了數百人的這個地方,竟靜悄悄不聞一句人聲。只有陸終神qíng怡然,在灘邊的沙塗中不緊不慢地來回踱著方步。
終於,海面上冒出了第一個人頭,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只見他高抬一臂,用一種興奮得甚至能蓋過風聲的聲音大聲吼道:“是我的!是我的!”一邊叫著,一般飛快地往岸邊游水而來,很快,剩下的人也先後從水裡冒出了頭,跟著那年輕人游上了岸。只是相較於他的激昂與興奮,一個個都顯得有些無jīng打采,有些人或許是因了在水下時間超過了自己的極限,一上岸,便臥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咳嗽個不停。
岸上的珠民自然都認得他。名叫東寶。附近方圓寨里,除了chūn芳的父親,水xing最好的就是他了。
“欽使大人,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東寶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幾乎是一躍三跳地到了陸終的面前,正要將手中玉佩呈上,側里忽然躥出一個三十來歲渾身濕淋淋的漢子,一把從他手中奪過玉佩,朝著陸終噗通下跪,嘴裡嚷著道:“欽使大人別信他!分明是我起先在海里先撈到的,是他在水下趁我不備奪了去,求大人做主!”
這漢子也是同個寨子裡,名魯生。他搶了玉佩說了話,見周圍鄉民紛紛驚詫地看著自己,微微側過臉去。
回過神的東寶大怒,“分明是我撈到的,竟有這樣無恥的人!”一邊嚷著,急紅了眼,撲上來要再搶回。魯生死死捏住玉佩不放,兩人便在沙塗上廝打翻滾起來。
“都住手!”
陸終忽然喝了一聲。還在扭打的兩人終於停了下來。
陸終朝魯生伸過手。魯生擦了下嘴角被東寶打出的血痕,急忙爬著過去將玉佩遞上,顫聲道:“大人,是我撈到的。我的水xing真的很好……”
東寶雙眼通紅,跪在沙子上,肩頭顫抖不已。
陸終看了眼玉佩,面上現出一絲笑意,對著魯生道:“真是你撈的?”
魯生急忙道:“是……是我……”
陸終又看向東寶,問道:“你卻說是你撈的?”
東寶大聲道:“是我,是我!是他搶走了我的,還誣陷我!”一邊說著,因了焦急,眼淚已經滾落下來。
陸終點了下頭,道:“本欽使自然會替你們做主……”話未說完,忽然臉色一變,指著兩人厲聲呵斥道:“先前要你們下水去替太后撈珠,一個個都推三阻四不願下去,如今一聽說能脫賤籍,這麼多人竟都不要命地下水去了!既然連這玉佩也能撈上,何以說珍珠不能?可見並非是不能,而是你們一個個心有不甘,尋藉口不願為太后效命而已!欺君之罪,定不能饒。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捆了,丟進海里去!”
眾人大驚失色,東寶和魯生更是驚呆,動彈不得。
陸終臉色yīn沉,冷冷道:“你們方才不是都爭著說自己水xing最好嗎?機會來了,誰能這樣爬回來,本欽使就遵照方才之諾,勾了你的賤籍。要是上不來餵了鯊魚,那也怪不得旁人了!”
“大人,不是我撈的,是他,是他!小人一時糊塗,這才搶了他的玉佩!”
回過神來的魯生撲了上來,一把抓住陸終的衣角,不停磕頭求饒。
“來人,快動手!”
陸終一腳將他踹開,厭惡地抖了下剛被他抓過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