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微微泛白,神qíng卻十分鎮定。將刀還給宮人,從懷中取出自己預先帶來的一個小瓷瓶,用牙拔開塞子,往手心傷口處倒了一些白色粉末後,將手心朝下放置,少頃,血便止住了。
她將自己掌心攤給對面的一眾人看,“我方才倒出來的,便是此次上jiāo散貼中的相同藥末。里含三七。我可以很負責地說,這是目前最好的一種止血生肌藥,遠遠勝過之前所用的任何金瘡藥!我的掌心傷口能迅速止血,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第68章
第68章
紫光閣里寂靜無聲。
繡chūn忍住手心處的傳來的陣陣抽痛,微微吸了口氣,再次開口道:“三個月前,金藥堂接下御藥房的訂單時,知道即將用於何處,於是從上到下,無人不jīng神振奮,想著早日造出好藥,不想之後卻連逢變故……”她停了下,並未指向臉色已經凝住的傅太后,而是將視線轉向了歐陽善,“不是金藥堂敢拿十幾萬邊陲將士的xing命兒戲,而是事出有因。也算天無絕人之路,最後雖無七寶丹與七厘散,卻制出了效用更勝一籌的新藥。我來之前,祖父便說,這些藥,全數捐贈給西北將士,不收分文。也算是我等升斗小民為西北戰事做一點力所能及的貢獻。”
歐陽善對京中兩大藥堂之間的恩怨爭鬥也是略有耳聞,心知這一次陳家弄出的這事,必定和季家,甚至傅家人脫不了gān系。再看一眼繡chūn,想起她方才坦然取刀割手的一幕,心中也是有些佩服,臉色便緩和了下來,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傅太后和傅友德,哼了聲,道:“邊陲急用傷藥,有人竟為不可告人目的之私利這般行事,他日若經查證,恐怕嘴臉就有些難看了。”
傅友德飛快瞟了眼自己的女兒,嘴巴張了下,破天荒第一次沒跟對方對頂,臉色有些難看。
坐上的蕭曜忽然道:“藥效既勝過舊藥,這便行了。此事就此了了吧。”
繡chūn道謝後,告退而出。行在出宮道上,過了一會兒,林奇追了上來,用紗布替她包裹了手心傷口,搖頭道:“方才大可不必如此自殘。歐陽大人與唐王殿下並非不講qíng理之人,再解釋幾句便好了。實在是叫老夫……”停住,嘆了口氣。
繡chūn笑道:“不過小傷而已,過幾天便好。所謂事實勝於雄辯,說再多,也不如這樣示範一下。”
二人正說話時,忽聽身後有宮人喝道聲,回頭見是唐王蕭曜出宮了,正往這邊走了過來,急忙避到一邊。繡chūn垂臉下去,正等著對方從自己跟前過,卻覺面前有人停了下來,微微抬頭,見是蕭曜。對方正微微側臉看向自己,沉吟了下,開口道了一句:“羚兒前次去往靈州,路上得你照顧,多謝。”
繡chūn恭敬道:“那些都是民女當盡之本分。民女還在多謝殿下方才在紫光閣開口為此事說話。”
蕭曜微微點頭,目光在她此刻垂在身側的那隻包了紗布的手上停了片刻,隨即繼續往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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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光閣里,只剩下傅家父女二人。小皇帝方才也已經先隨宮人去了。
沒了外人,向來qiáng勢的傅友德對著一貫被自己cao控的太后女兒,臉色便絲毫不加掩飾了。
“你如今是太后了,怎的比起從前,還是絲毫沒有長進?季家是你什麼人?不過被你兄弟看上,送了個人過來做妾而已!算哪門子的親戚?你為何竟如此不顧身份做出這等落人口舌的事?從前我是怎麼教你的!你竟置之腦後不顧!”
傅太后臉色也很是難看,勉qiáng爭辯道:“我不過是看在兄弟的面上,說了句話而已,並未做什麼……”
“糊塗!”傅友德打斷了她話,斥道,“倘單單為了這個兄弟的面兒,你就弄出今日這樣丟臉的事,那這個兄弟妾的面兒,也太大了!”他沉著臉,繼續壓低聲道,“如今桓兒是幼帝,內閣之中,魏王自擁戴桓兒,我與歐陽善雖不和,但他也是輔佐桓兒之人,唯一要戒備的,就是唐王。三對一,勝算自然大。你搞出這種事,方才歐陽善的臉色你瞧見了沒?他本就處處想要打壓我傅家的!還有,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直接關係到靈州將士的人身之事。倘傳到魏王耳中,難保他不會多心,若就此心生嫌隙,你就是在替唐王拉攏人心!”
傅太后咬牙道:“我知道這些!”
“知道你還做!”傅友德背著手,yīn沉沉看她一眼,“總之,你給我記住,好好當你的皇太后,不該你想的,休要多想!再弄出什麼難看的事,倘若累及桓兒,遭損的就是咱們傅家!”
傅太后終於低低地應了聲是。
傅友德臉色這才稍緩,想了下,問道,“桓兒最近是怎麼了,瞧著jīng神不大好?”
傅太后急忙道:“叫好幾個太醫瞧了,只說是脾胃失調,胃口不開,jīng神不健,有在調理。”
傅友德皺眉沉吟片刻,低聲道:“我從前叮囑過你,桓兒的一應飲食之事,都需自己親信經手,你有照我吩咐做吧?”
“是,全部都是自己人,無論什麼,進食前都有宮人先代食。”
傅友德這才略微滿意,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