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衍按住他的肩膀,再次囑咐道:“不要動。”
他的眉頭一直皺得很緊,按鈴把護士喚來查看了葉韶的情況,方才重新坐下來,倒了杯水一點一點地餵進去。
那輛撞他們的貨車來勢洶洶,一看就極有目的性,車上載的都是些易燃品。多虧葉韶拼命把方向盤往右打,還下意識給樓衍擋了一下,才避免釀成大禍。
左側車門被撞得凹進去,因為系了安全帶,加之葉韶擋在前面,樓衍幾乎沒受傷。路過的一位女司機幫他們打了急救電話,把葉韶送上救護車。
經過醫生的診斷,葉韶有點輕微腦震盪和肋骨骨折,由於送醫及時,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要在醫院待一陣子觀察治療。
“難怪我腦袋一直很暈。”葉韶小聲道,眨了眨眼睛:“你不去開會嗎?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樓衍握著他的手,握得很緊,沙啞著嗓子道:“你這樣我怎麼能夠安心去開會?以後不要做這種傻事了,知道嗎?”
“哪裡傻啊。”葉韶不服氣地反駁道:“你看醫生都說幸好方向盤打得及時,沒被撞進河裡,還在欄杆上緩衝了一下,不然溺水再撈上來就得搶救了。”
他反駁的聲音也是小小的,失去了以往的中氣十足,好像提不起精神來。樓衍沒說話,又摸了摸他的臉,俯首貼在他沒扎針的那隻手背上,沉默了好一陣子。
那一幕實在是太驚險了,青年半個身子死死地罩著他,兇狠的碰撞過後,鮮血順著青年的額角流淌下來。
喊他名字,他不應,眼睛緊緊閉著,失去了生氣。
血液滴滴嗒嗒,流到唇邊,再滑落到衣領,乾乾淨淨的衣領片刻被鮮血浸濕。樓衍一直抓著他的手,害怕這隻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涼了下去。
他很少害怕過什麼東西,但這一次惶恐得無以復加,差點跟進急救室去,被幾位護士攔了下來。醫生不斷跟他強調,葉韶的身體問題不大,只需要好好休養一兩個月,讓他穩定情緒。
以前總覺得葉韶沒心沒肺的,給人點甜頭又飛快地逃走,像是狡猾的偷心慣犯。至於遲遲不肯鬆口,大概是覺得沒什麼好答應的,或許哪天還會偷偷溜掉,讓他再也找不到。
但車禍來臨的一瞬間,青年近乎本能地擋在他面前,被血污弄髒的臉像是在告訴他,自己並非沒心沒肺,而是笨拙地不知道如何去回應罷了。
他用衣袖拭去不斷從葉韶額頭流淌下來的血,顫抖的指尖拂開碎發,抓著他手上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