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緩緩轉過身來。
他眉眼生得澄澈溫雅,明靜如水,身材嬌小,長發在腦後束起,月白衫子襯得臉龐越發白皙。
和回憶里一模一樣,又不完全一樣。
少年身上的衣服是修真界的樣式,仿佛他們一同穿越了時空,才於此相逢。
「秦樞。」燕翎輕聲道:「是我。」
他對秦樞搖搖伸出了手。
秦樞心裡一動,抬步走過去。
謝臨清冷著臉拉住人,對燕翎道:「非人非鬼的東西,也敢來京城放肆?」
燕翎眸中驚慌一閃而過,楚楚可憐道:「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完美,他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滿分。京城裡時興的話本子果然不一樣,眼下這情形,應當就是白
月光歸來,與家中下堂妻鬥智鬥勇了。
雖然這個比喻準確性有待商榷,謝臨清不是下堂妻,只是秦樞的弟子,但燕翎仍然對自己走白月光的路子堅信不疑。
謝臨清冷笑道:「再裝無辜,頭給你砍了。」
他拇指一頂,同光劍刃出鞘半尺。
秦樞回握謝臨清的手,不贊同道:「別這樣。」
燕翎似乎被嚇住了,滿眼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秦樞。
秦樞對他溫聲道:「別怕,我在這裡。」
話音未落,燕翎還未如何,收劍聲響起。謝臨清冷著臉放開手,轉身走了。
八七在腦海里嘲笑秦樞:【「如何?宿主體會到做渣男的快樂了嗎?」】
沒想到謝臨清會直接離開,看著茫然的燕翎,秦樞陷入兩難,反駁道:「你才渣男。」
八七發出機械化的笑聲:【「宿主作為一個成年人,不應該選擇兩個都要嗎?」】
照這個選擇,就真成渣男了,秦樞不理它。
謝臨清定是生氣了,不能放著不管。一個是故人之影,一個是真真切切陪伴在身邊的人,縱使難以抉擇,秦樞也絕不會含糊。
他看燕翎一眼,狠下心轉身離開,去追謝臨清了。
走出兩步,他忽然想到,此情此景仿佛昔日重現,他在燕翎的勸說下離他而去,然後親眼看著燕翎在他面前摔成肉泥。
這樣想著,秦樞停下來,最後一次回頭看向燕翎。少年還在原地,臉上微微露出不解的神情,像個完整的影子,或是完整的人。
秦樞終於收回視線,斂眸大步離去。這一次,就算心魔作祟,他也不會再回頭了。
望著秦樞遠去的身影,燕翎站在原地不敢置信。
就這麼走了?不過來與他說說話?
他掏出昨天剛買的話本子,翻到白月光歸來那一章:「卻說這婦人真是個標誌人兒,鵝蛋臉柳葉眉,烏鬢間幾根釵梳,麻布衣裳,左臂挎籃立在田埂。張郎一見,心下憐惜,只道趙娘苦楚。邊上婆娘兀自吵鬧,張郎怨她不知體諒……」
燕翎又拿出鏡子來,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今天穿的不是麻布衣裳,難怪秦樞就這麼走了,看來下次得重新置辦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