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清慢慢把視線聚焦起來,看向抱著他的人。
是師尊。
他的面色慘白,額上冷汗涔涔,臉頰有些沒擦乾淨的灰黑,青衫上血跡殷殷,不知是他的,還是自己的,很是狼狽不堪。
「醒了就好。」秦樞摸了摸他的臉,眼眶忽然紅了。
謝臨清覆上他的手,勉強笑了笑:「師尊,別管我了,你快走吧。」
他的身體他很清楚,處處是傷,血幾乎要流盡,已到了崩潰邊緣。此處又無靈丹妙藥,縱使大羅金仙在此,亦無力回天。
師尊背著他如此吃力,若是拋下他,加快速度尋找秘境出口,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秦樞難以置信,攥緊了他的手道:「我怎麼可能扔下你?說什麼也要把你一起帶出去。」
深深吐出口氣,他又和緩了表情,溫聲道:「為師不會食言,你信我。」
不管謝臨清同意與否,他再次站起身來,把謝臨清背到背上,撐著靈均向前走去。
「
我們說說話,你別睡過去了。」秦樞儘量不讓自己想得太悲觀,剛剛在他懷裡時,謝臨清的臉色太差了,已經有了死氣。
其實心裡已經知道最終的結果,但秦樞不願意去想。
謝臨清的聲音依舊很輕:「師尊想說什麼?」
秦樞打起精神來,一深一淺地貼著牆邊走,道:「不如說說,你上崢一宗之前的事?」
謝臨清靜靜想了一會兒,就在秦樞以為他昏迷過去時,他開口了,說得斷斷續續:「我記不太清了……那時雲淮修煉的人其實不多……小孩子更少,是家父嚮往此道,才將我,將我送了來。」
「他知曉你修仙的天賦麼?」秦樞輕聲問。
謝臨清閉著眼,聲音更小了一點:「他不知道……我也不知。」
腿軟得隨時會跪下去,秦樞喘了口氣,杵著靈均停頓了一下,道:「令尊頗為眼光獨到。」
「嗯。」謝臨清輕聲應道。
秦樞緩了緩,又向前邁步:「此番回去,道侶典禮想定在何時?」
他察覺到謝臨清的呼吸聲越來越弱,必須引導一個讓他感興趣的話題,不能讓他睡過去。
「只要師尊喜歡……」謝臨清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輕到宛如夢囈。
「明年開春如何?」冷汗如雨,秦樞大口喘息,艱難地側倚著牆面,幾乎是一個步子接一個步子地向前挪動。
背上的人沒有回答。
「謝臨清?」秦樞察覺到什麼,輕輕地問。
他伸手去撫摸他的臉,冰冰涼涼,最後一點溫暖也褪去了。
「謝臨清?」秦樞的聲音開始顫抖。
身後再無聲息。
這並非一個夢,腦海里空空落落,好像有一部分忽然被抽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