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楠拎著箱子站在窗戶邊,手捧著穗袋上,看著花紋:「真好看。」
厲川一點也不意外:「你不也會這些小玩意。」
「我手藝不精的。」簡楠撫摸穗袋:「這是雙面繡,很花費時間的,而且這是手繡,現在很多機器繡,再漂亮,摸起來的感覺和韻味都是不夠的,手繡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心血,很多老繡娘的眼睛都是這般蹉跎的。」
厲川坐在炕邊休息:「我記得邱阿姨就是蘇杭很有名氣的繡娘。」
簡楠輕輕點頭:「她這一輩子都在為了這些針線忙碌,不過她樂在其中,刺繡是生命的一部分。」
厲川靠在榻上:「你小時候不也愛弄這些。」
簡楠垂下眼眸,輕聲道:「我只不過是為了討她歡心而已。」
其他的孩子幼年都喜歡玩小汽車玩具,他卻捧著刺繡和針線擺弄,因為母親喜歡,他只想乖一點,只想讓母親高興一點。
邱凱迪懷簡楠的那年恰好得到出國進修的機會,卻因為這個孩子耽擱了,她本就不喜歡這個孩子,加上這是男孩沒法繼承衣缽,就更厭棄了。
簡楠曾偷聽到母親和人聊天:
「要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我哪裡會放棄那麼好的機會。」
「要是個女孩就好了。」
「前程因為他受阻,我心中甚恨。」
簡楠的童年,是活在了小心翼翼的渴求和陰影中的。
誰都沒想到,刺繡了一輩子的老繡娘到頭來眼睛卻明亮如初,但她的孩子卻先天性眼疾,終身畏光。
簡楠的父親曾對母親說過:「他懂事,從在娘胎里就還債給你了。」
邱凱迪總是沉默:「我不要他還。」
……
農家樂的屋內一片安靜。
外面開著棵桂花樹,桂花香從窗戶跑進來,沁人心脾。
厲川走到桌畔倒了杯水:「既然是為了討邱阿姨歡心,倒是沒見她收到過你的作品,反而是我那堆了一大箱。」
簡楠有點不好意思,臊得慌:「那、那我不是不好意思在母親那獻醜嗎?」
厲川挑眉,帶著點揶揄:「在我這你就挺好意思。」
簡楠豁出去了:「那你都還給我好了,大不了我給別人去。」
「給誰。」厲川骨節分明的手端著茶杯:「董俊英?」
「……」
關人家小董什麼事。
簡楠想說點什麼,但是厲川卻已經轉身要走了。
簡楠遲疑:「你去哪兒?」
厲川:「洗漱,休息。」
「哦。」簡楠以為他累了:「那你肩膀還疼嗎,我跟你一起去吧,幫你按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