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當聽著挺愜意,其實不然,首先並不是是個樂隊就能賺錢,在潮汐村,三五成群「自封為國」的樂隊一抓一大把,不說人人有才,但也絕沒有濫竽充數的,想混出頭本身就非常難。
再者大行業不景氣,演出機會僧多肉少,且多數的演出酬勞並不高,許多樂隊一日三餐難繼,全靠熱血支撐夢想。
16號算是這些搖滾青年夢寐以求的演出勝地,只是有資格進來的鳳毛麟角,吳也他們的麥望樂隊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才獲得入駐資格,從新人混到小有名氣,走到今天已經是16號的王牌之一。
麥望的成功絕非偶然,有陳易銘這個唱功顏值俱佳的主唱,更有吳也這個創作靈魂,從風格到唱功再到觀眾緣,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可惜現在靈魂離隊,麥望一下就散了。
「易銘這小子脾氣夠瘋的。」朗朔見吳也的狼狽樣,就知道是陳易銘乾的,心道他沒個輕重。
在潮汐村玩搖滾的人大多一根筋,一頭扎進自己的理想中「與世隔絕」,孤高倨傲地標榜著自己的個性,他們身上流著搖滾的血,認為搖滾才是音樂藝術,瞧不上大眾商業流行,討厭音樂物質化,哪怕生活拮据也要追求音樂的純粹。
吳也卻與他們不一樣,他對音樂的追求並不極端,他在麥望之外還涉獵民謠流行,寫藝術歌曲,甚至考上C音走上了與地下搖滾不相及的「正統」音樂路,這是他跟陳易銘的根本矛盾點。
「還能說得開麼?」朗朔遞給他一條毛巾,「要不要我幫你調和調和,畢竟都是朋友。」
「沒事。」過去了的事吳也不想多說,接了毛巾去洗手間用涼水沖了個頭,濕漉漉地出來,坐在一台電鋼前擼旋律。
「喂,什麼毛病,放著你們學校施坦威不練非要來彈電鋼?」朗朔看這小子雖然挨了揍,但心情似乎不錯,放心大膽地埋汰他,「我就問問你這二半吊子的鋼琴水平到底是怎麼考上C音的,早知道這麼容易,我當年也該考一考,沒準兒就成了你老學長。」
吳也瞥他,「你文化課總分過二百了麼老學長?」
朗朔:「……」
狼叔不是科班出身,因為年輕時候太浪,老早就放棄了文化課,不過他自我感覺良好,認為搖滾玩得就是激情,科班出來的都沒了靈性。也不獨他,玩搖滾的青年們大都不羈,視成績如糞土,就潮汐村裡的那幫人,十之有八都是高中肆業。
他帶吳也進去的時候以為也是個學習完蛋的,沒想到這小子成績非常牛逼,高中休學一年,又轉去了不看重成績的普通藝校,三天兩頭曠課演出,高考居然過了一本線。
說不上是可惜還是怎麼,一方面朗朔覺得吳也天生是吃音樂這碗飯的,學文理是糟蹋了一塊好材料,可身為一個學渣,又總忍不住想這孩子要是肯專心讀書,得考多牛逼的大學啊。
新的旋律從吳也指尖流出,朗朔聽著挺有感覺,有想填詞的衝動,只可惜不是搖滾,遺憾:「唉,你又給那條爛尾巴魚寫鋼琴曲啊,什麼時候來首搖滾啊?」
吳也:「給迎新會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