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市場也是老市場,陸余舟小時候經常來,最愛這裡一家老店賣的紅糖糍粑,是每次回來的必吃小食。他捧了一份在后座美滋滋地嚼著,圈圈在旁邊眼巴巴看著,他拍拍圈兒的頭,氣人似的,「你不能吃甜的,你太胖了。」
忽然想起某個嗜甜如命的同志,真是狗比人氣死狗,人家磕糖成癮還那麼瘦,圈兒啥也不能吃還這麼肥。
「你別當它面吃啊,這傢伙最近更年期,不給吃會發脾氣。」余建國把車停好,下車把飽受煎熬的圈圈放下車,給套好繩,「待會兒我帶它出去跑兩圈,不然你姥不給吃肉。」
圈圈一下車就掙著繩子狂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饞受了刺激。
「它跟誰呢這是?」陸余舟奇怪,圈兒一般不沖人叫喚,除非是它討厭的人。
「跟樓上呢。」余建國小聲說,「樓上才搬來一戶,這崽子打第一天見了就不待見人家 。」
這公寓太老舊,老住戶很多都搬走了,留著房子外租,樓上那戶都換好幾家了。陸余舟抬頭看了看,剛好窗戶里有人探出頭來——是個三四十歲的婦女,描眉畫眼,面相帶點市儈的精明,一雙烏眼青似的眼睛對著圈圈翻了個驚天大白眼,很瞧不上眼似的。
「余老師回來了,不是我說,你們家這金毛也太擾民了,我們家歡歡還寫作業呢,您是當過老師的,也知道孩子寫作業多重要是吧。」
余建國摸摸圈圈的頭,也沒看那女人,笑著說:「那自然是重要的,歡歡剛在小區門口還喊我給他講作業呢,等我有空了就給孩子看看。」
那女人臊了一臉,還能換張臉皮再跟人家笑臉相迎,好像剛才的屁不是她放的一樣,「是吧,那可太謝謝余老師了——誒,這小帥哥是您孫子?」她看著陸余舟問。
「是啊是孫子,好久沒回來了。」余建國招呼陸余舟叫人。
陸余舟眉眼一彎,對著女人叫了聲:「嬸兒好。」
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嬸兒」是個什麼定位,愣了一會兒,等反應過來「嬸兒」其實就是「大嬸」,「大嬸」等同「大媽」之後,立刻吊梢眉倒豎,扒著窗戶稜子運足了氣開噴:「你怎麼說話呢你……誒?」
再一瞅,人早進單元門了,視線里只剩一截狗屁股,尾巴搖啊搖的不知道是耀武還是揚威。
「這孩子真是沒教養!什麼破眼神!」
陸余舟都進門了,那女人還不依不饒地罵了兩句,仔細一聽,好像是輾轉到後窗戶罵的。
「可真有你的。」余建國指著陸余舟笑。
陸余舟換鞋的時候使勁擼了擼圈圈的頭:「我們圈兒看人真夠準的,真是個一眼嫌。」
王玉從廚房跑出來,看見大外孫先張開手臂抱了一個,「哎呦我的大外孫,可有日子沒見了,快讓姥姥親一親——哎,別碰我手啊剁肉呢,一手油。」
「嘿嘿姥姥我可想你了。」陸余舟抱著王玉親了一口,「您做獅子頭呢,我都聞著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