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也說他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他們挺可憐,那八個孩子都是沒了父母也沒有其他家人肯收留的可憐娃。
而陸余舟覺得,他也許是以己度人,因為他的處境跟他們一樣。
但是他這樣單方面的奉獻行為起初並不算順利,有幾個已經懂事了的孩子很抗拒他,那個叫趙子琦的男生甚至還視他為仇人,想打死他為父母報仇。
陸余舟不知道說什麼,從他開始講故事就一路沉默,連安慰的話也無從出口。帶他去了空房子那邊,陸余舟沒忍心留他一個人,找沒關門的燒烤店買了些燒烤飲料,陪他吃到天亮。
「學長,你記憶里有特別印象深刻的人麼?」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吳也問他。
「有啊,」陸余舟就著吳也的故事喝了幾瓶可樂,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上頭,觸景生情一樣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一段「不如意」,「一小胖子,又矮又黑又圓,如果再見我肯定先揍他一頓那種。」
兩人並肩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吳也曲著一條腿,手裡拎著一瓶啤酒,聞言看向他,表情有點不大好形容。
「能招學長這麼恨,那小子得挺討厭吧?」
「可不是麼,」陸余舟咬牙切齒,「又欠又損討厭得舉世無雙。」
吳也咳嗽兩聲。
「你咳嗽啥,我又沒內涵你。」陸余舟瞅他一眼。
您倒確實沒內涵我,吳也心說,您說得就是我。
「你呢,你有——算了,當我沒問。」陸余舟想起吳也操蛋的童年,還是別提什麼印象深刻的人了。
「有。」吳也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這是他這晚上露出的最溫柔的笑,「一個小傻瓜,傻可愛那種。」
陸余舟歪頭瞥他,「一聽就沒聯繫了吧,暗戀小對象?」
「唔……」吳也的手忽然探向他,拇指輕輕抹掉他嘴角沾上的燒烤料,「有啊,最近剛聯繫上。」
陸余舟的心沒來由亂跳兩下,他胡亂從桌上抽了張紙巾代替吳也的手蓋在嘴角,企圖擦掉突如其來的那一抹異樣。
「是嗎,預感吳同學要脫單了。」
「嗯?」吳也愣了一下,而後笑笑,「這倒是沒奢求過,能再見就挺滿足了。」
「這麼卑微哪行啊,只要人家沒對象那就得爭取啊。」大概是急於讓方才的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退散,陸余舟不停地拿吳同學的感情問題開涮,「你平常流氓的樣子天下無敵,敢情也是個紙糊的。」
吳也越聽越樂,這小傻子傻而不自知,恐怕八輩子也不會以為他嘴裡的小傻瓜就是自己。就像他能憑藉陸余舟指間的痣認出他來一樣,他以為對方也能記得他身上一二特點,哪怕開始沒認出來,相處一段時間也足能發現蛛絲馬跡。
哪知道他完全沒發現。
有那麼幾個瞬間,他幾乎忍不住自曝馬甲,看看陸余舟是不是真能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