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車時間比較趕,兩人一路疾行,趕著最後兩分鐘擠進車廂里。這季節坐火車的人特別多,站著的人比比皆是,三人的座位可以擠下五個人,彼此不熟的人也能擠在一起嗑瓜子聊天,就像進了大型茶話會現場。
蘭斯生平第一次見識這樣的生活場景,激動的不顧找座位,端起相機就拍。
「喂,先別激動,待會兒坐下你慢慢拍。」陸余舟背著包,推著個一心拍照的巨嬰艱難前行。
而等找到他們的位置,卻發現座位已經被人占了。
占位的是兩個人,最外面坐著的是個外國男人,看模樣特徵像是俄羅斯人,陸余舟用英語同他說:「抱歉先生,您應該坐錯位置了。」
對方卻用很熟練的東北話說:「哦,別見怪老鐵,座位比較搶手,我就是被占了位置才坐到這裡的。」
他起來站到座位旁邊避讓,裡面的大哥也起來讓出了位置,他去過道上蹲著了。
陸余舟坐到裡面靠窗的位置,蘭斯坐在外面擺弄單反拍照,那俄羅斯男人胳膊很自然地搭在座位後背上,絲毫也沒有初次認識的陌生感。
「你出門旅遊用1dx2加白炮?」他看著蘭斯的相機驚訝,好像很懂攝影的樣子。
這機型很考驗體力,是相對適合專業人士,不太適合出門旅行。蘭斯在攝影方面很業餘,他買設備只挑貴的買,並不考慮實用性。
「是的,我剛剛才知道它太沉了。」蘭斯挺無奈的說。
俄羅斯男人哈哈大笑,「還是個新手,這是大材小用了。」說著他一屁股坐在蘭斯座位僅剩的一點空隙上,熱情地勾著蘭斯的肩膀,屁股技巧性地一擠,就這樣自然地共享了兩個人的位置。「閒著也是閒著,我來教你成為老手吧老鐵。」
蘭斯:「……」
陸余舟:「……」
明明自己的屁股穩穩噹噹坐在位置上,不知道怎麼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挪動了地方,顯得他倆就像倆塑料瓶一樣不堪一推。要不是有車廂擋著,陸余舟毫不懷疑自己這會兒已經坐地上了。
這社交方式簡直太野蠻了,陸余舟的第一反應是膈應,第二反應還是膈應,以他的觀念認知來看,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
但是他隨即意識到,這個環境下的人好像都很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天南海北的人擠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不熟的人也能像親密的朋友一樣共享一包瓜子,熱絡地聊天,甚至說一些生活里的不如意,而且對著陌生人似乎更容易敞開心扉。
身處其中,不知不覺你就會覺得,比起都市中冷漠又充滿距離感或者目的性的社交方式,人跟人之間這樣熱情而不設防的社交方式才是美好而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