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煮四袋過癮,還要加四個蛋。」陸余舟蹲著,一邊擦地上的雞蛋說。
吳也盯著他的發頂看了一會兒,沒說什麼。
以前他倆吃泡麵都會煮四袋加四個蛋,超級多一鍋,兩人分享著吃竟然也不覺得撐。
吳也這幾年經常一個人吃泡麵,懶得煮,就拿開水泡一泡,沒滋沒味的。並不是苛待自己,只是一個人吃什麼都沒滋味,不如挑最省事的。
泡麵還有紅腸的香味很快蒸騰出來,吳也盯著咕嚕咕嚕熱氣騰騰的鍋,像久不見煙火的浪子推開家門的那一刻,心中無比酸熱。
廚房有張小餐桌,面好上桌,陸余舟分別裝了兩碗,推給吳也一碗,「你幫我吃點,我吃不完。」
吳也卻沒有吃,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真不吃啊,這麼香。」陸余舟真的餓了,又是十年來第一次吃泡麵,還是吳也煮的,吃得特別香。
從吳也的視角,這仿佛在看吃播秀,這傢伙像是幾輩子沒吃泡麵了一樣,恨不得兩口嗦一碗麵,雞蛋乾脆一口吞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吃完伸舌尖舔了舔嘴唇,並朝他拋了個飽含深意的媚眼。
吳也:「……」
身體如果存在記憶功能,那陸余舟一定是長在了吳也身體的每一個記憶點上。只要看見這個人,吳也的手便想碰觸他的臉,他的頭髮,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胳膊想擁他入懷,嘴唇想吻他的唇,舌尖想侵占他的口腔……
這根本不受大腦支配,哪怕他的理智極力克制著,身體依然蠢蠢欲動。
陸余舟越是主動,他越受折磨。
而飽受折磨的同時,又為他感到高興,因為主動代表他自信。十年努力,他站在了可以掌控人生的高度,不需要在意世俗的眼光,不用考慮各種隱患,他所做的事無一不在告訴他,他可以撐得起他們的未來。
可是吳也邁不過心裡那道坎,他只能在思念跟自責的夾縫中艱難求生,一旦有一方傾斜,瞬間便能壓得他透不過氣。
「你慢慢吃,我出去等你。」吳也站起來,倉皇而逃。
「哎!」吳也從身邊經過的時候,陸余舟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對方試圖掙脫,他緊握住不放,狹小的空間內,一個極力挽留,一個心智不堅地拒絕。
兩人這樣勢不均力不敵地較了半天勁,最終心智不堅地人敗下陣來,破罐破摔地任由對方抓著。
陸余舟放下筷子站起來,同吳也肩膀相抵,背向而立。他舉起手,將手上的疤給吳也看,「它本來可以變得不這麼明顯的,美國的醫生告訴我,想完全祛除也不是沒可能,可我沒管它,你知道為什麼嗎?「
吳也的眼睛像是被最毒的刺蜇了,十分痛苦地閉上。
「我沒有排斥過它的存在,也沒把它當成是你帶給我的傷害。」陸余舟扣住吳也顫抖的手,緩緩說,「它只代表我們共同經歷過的一次不愉快的經歷,就如同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那樣尋常,我們完全可以接受它,同它和平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