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一安還插了句話,「爸爸,什麼是抑鬱症啊?」
爸爸跟他說,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也不許在外面亂說。
「我有空找你老公聊一聊...生病這種事情,也由不得他接受不接受,既然發生了,兩口子就一起面對解決...也是為了孩子好...」
沒有狗血、並非殉情,下屬抑鬱症突然發作,夏一安爸爸為了救人,慌亂中墜樓。
可誰信呢?
小夏一安恢復了語言功能後,安倩無數次地問他當時看到了什麼,可她永遠不相信自己兒子的回答。
除了不相信,還有質問:當時為什麼不去拉住爸爸?你當時在幹嘛?你們真的都坐在客廳?你爸爸和那個阿姨沒在別的地方?
對啊,為什麼不去拉住爸爸,也許只要喊一聲爸爸就行,如果自己不那麼認真地吃那堆零食,就不會連爸爸衝出客廳都沒發現。
可惜,回不去了,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連自己媽都不相信的話,還有誰會相信?
家屬大院裡,茶餘飯後,添油加醋,謠言四起。
夏一安和燕子被院子裡的其他小朋友孤立了起來。
如果小孩子也需要朋友的話,那麼他們兩個是天然的同盟。
後來,他們都搬出了那個老舊的家屬大院。
安倩這麼多年來,終究無法釋懷,選擇了遠離。
燕子是夏一安黯淡的童年時代唯一的夥伴,反過來也一樣。
夏一安在那些漫長的歲月里,任憑那些不相干的人一點點把自己撕碎,再哭著趴到地上、一片片地撿起來,粘好。
身體懸在深淵上空的鋼絲繩上,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落,萬劫不復。
所有的眼淚,在那些黑暗的日子裡,流盡了。連他自己都忘記了,他還是一個小孩子!
他獨自默默地掙脫著那個泥潭,就算當初陷得再深,他也已經爬起來了,他看見過流星、許過願,他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唱「無所畏懼願意陪」,他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燕子,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夏一安嘆了一口氣,「我騙過誰?」
夏一安只是話少而已,可他從來沒掩飾過什麼,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他都不屑於掩飾。
「小安,我知道陪伴和喜歡不一樣,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還是想說,你和簡帥,你們這樣,經不起世俗的壓力,你明白嗎?你承受不了的。」
「燕子,你覺得我還有什麼承受不了的?」夏一安說,「我連喜歡個人都得考慮這麼多嗎?那還活個什麼勁?」
「可你們以後怎麼辦?就算你可以不聽安阿姨的話,簡帥家裡呢?以後不結婚不生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