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周正話音一頓,改口道,「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叫警察,你先保證你不動手。」
「好。」沈嶢深吸一口氣,看上去已經冷靜下來了。
可惜「看上去」只是字面意義上的「看上去」。
周正帶著警察回來的時候,沈嶢一手揪著沈根的領子把他甩到一邊,回身給了拎著木條還想趁機打王秀蘭兩下的年輕人一腳,直接把人放倒了。
見警察來了,沈根往地上一趴開始嚎自己要被打死了,圍觀群眾作鳥獸散,幾人被帶回警局,象徵性地做了筆錄。
被沈嶢一腳踹倒的年輕人叫「沈大壯」,是沈根和王秀蘭的兒子——按沈根的說法,是他們的「二兒子」,大兒子就是剛把他們一頓好揍的沈嶢。
王秀蘭講到一半的時候暈倒了,幾人手忙腳亂叫車準備送她送去鎮醫院,沈根和沈大壯攔在派出所門口不讓他們做,嚷嚷沒錢住不起醫院,要求他們送王秀蘭回家,直接被沈嶢「請」到一邊。
也許是才被沈嶢揍過,父子倆見到他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大氣不敢出,灰溜溜地縮到角落裡,嘴裡不出聲地咒罵著。
沈嶢一概當做狗放屁。
鎮醫院資源有限,沈嶢付了雙倍錢,要求醫院給王秀蘭騰出一間單人病房,再給她做一個全面檢查,越全面越好。
不正規的地方有不正規的好,不論是派出所還是醫院,給夠錢就能見著好臉色。
沈嶢和周正、林院長一起坐在王秀蘭的病房裡,護士看在紅包的份上給他們挨個倒了熱水,沈嶢捏著病例的手都在抖,大大小小的病症看得人心裡發堵。
周正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看向林院長,「林老師,您知道什麼吧?」
林院長嘆了口氣,把水放在床頭柜上,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幫王秀蘭掖了掖被子,轉頭細細端詳沈嶢的五官,「那時候她還很年輕,和你長得挺像,眼睛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沈嶢垂下眼睛,指尖摩挲著溫熱的紙杯壁,所有的情緒被薄薄的眼皮遮擋,沒人能窺探半分。
好半晌他才開口:「但我從來沒見過她。」
林院長苦笑:「是她不敢來見你……她覺得自己對不起你,有時候偷偷給你織件毛衣都是托我轉交給你的。」
沈嶢想到小時候那些做工粗糙卻很暖和的毛衣,垂下眼睛,對著杯子裡的水發呆,看起來不打算再說話了。
周正按了按他的肩膀,轉頭問林院長:「沈嶢和那個沈大壯長得挺像的,聽那個大媽的說法,這麼多年都沒人注意到嗎?」
「那邊村子裡也有學校,沈大壯沒事也不往鎮上跑,至於沈根……嗤……他能注意個鬼,沒爛死在酒瓶子中間、還能認出來人已經是很令人驚訝了。」林院長微微一哂,說到那對父子,神色帶上一絲厭惡,「也就是這兩年王秀蘭身體越來越差,那父子倆有時候才跟著來鎮上擺攤, 她兒子發現學校門口有網吧能上網,來得更勤了……回去家門一關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有時候王秀蘭突然兩三天不來早市,隔幾天再來的時候,額頭上帶塊青都不算什麼新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