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暮色中的冷風將白衡玉從疼痛中喚醒,他像是一條瀕臨死境的魚躺在地面上,雙目無神的映著蒼穹,像是死透了。
過了半晌,他的手指輕輕地動了動。
白衡玉忍耐著腹部傳來的陣痛,向懸崖邊緣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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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鬼宗。
宗門內部幾乎已經被玉仙門與臨蕭宗的弟子占領。
在百里蕪深與薛輕衍的包圍下,陸潯披頭散髮用劍撐著殘破的身體,口中鮮血血流不止,他目光恨恨地看著眼前的人,突然痴痴的笑起來。
青光直指,薛輕衍殺意畢露:「你到底把他藏在了哪裡!」
陸潯啐出一口血沫:「你們就算是殺了我,這輩子也休想找到他。」
百里蕪深袖中甩出三節骨釘,飛速打入陸潯體內,痛的陸潯當場便跪了下來。
百里蕪深淡淡道:「說,他在哪兒!」
三節骨釘堪比世間一切嚴刑利器,在他體內遊走,痛的陸潯額前青筋凸凸跳出來,他禁閉雙唇,半晌,艱難吐出兩個字:「做夢。」
陸潯雙目赤紅,恨意流露。
他最恨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他名義上的師祖。
就是這個男人,一回來,就要奪走白衡玉。
傅景明疾跑過來,看著眼前這一幕:「師尊手下留情!」
陸潯冷笑一聲:「道貌岸然,裝什麼大度。」
傅景明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你這個逆徒啊,你怎麼就是不懂你師父的一番苦心呢!」
陸潯想笑:「苦心?他的苦心就是在生死抉擇時讓我去死嗎?他讓我痛苦,那我也要讓他痛苦。」
傅景明說道:「當初懸崖之上,師弟他放開了你的手,但是也是他下去找你,拖著一身的傷把你從崖底一步步背了回來。你以為你是怎麼回到萬鬼宗的,是他費盡心思為你找到了生生父母,把你送回來的啊!否則你以為,你怎麼會有今天!」
傅景明的一番話像是一道驚雷砸在了陸潯的腦門上,他下意識質疑道:「你騙我?」
「我何必騙你!不信的話你問問萬鬼宗的人,那天是不是玉仙門的馬車把你送回來的,是不是你師父給老宗主寫信,闡明你的身世的!回去之後,衡玉無比自責。薛輕衍畢竟是臨蕭宗的人,若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玉仙門如何向臨蕭宗與薛家交代。他無奈之下做出這樣的抉擇,你以為他的心就不痛嗎?!你好好想想,衡玉他從前到底是怎麼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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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百里蕪深等人趕到吾思崖的時候,天邊正在收束最後一道天光。
四下灰濛濛一片。
薛輕衍推開木屋的門,裡頭空無一人,他幾乎翻遍了每一個角落都空無一人。
薛輕衍一把拎起陸潯的衣領,雙目欲眥:「他到底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