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一旁的炊具,把架子架起來,生了把火,將洗好的野菜放進去煮。
那天他等了很久,直到天黑男人都沒有回來。
白衡玉決定去找他。
他剛剛恢復視線,看東西還不算清楚,一路上來磕磕絆絆,受了一些小傷但是沒有大礙。
黑暗深淵雖然看不見太陽,但是晚上卻能看見月光。
在一片荊棘叢里,白衡玉看見一個雪白的背影。因為這裡只有他和男人兩個人,所以第一眼他就確認那人就是和他朝夕相處的男人。
清輝之下,只見男人渾身上下都被荊棘裹著。荊棘刺進肉里,鮮血與皮肉開綻,鮮血淋漓的後背上布滿縱橫交錯的疤痕,觸目驚心。
白衡玉被這景象震住了。
他曾經在一本古籍里看到過,這是中毒極深的情況下一種以毒攻毒的治癒方式。
這種吸食活人血的荊棘本身就含帶了毒性,荊棘刺進血肉里以以毒攻毒的方式治療,但是這個方法具有非常大的風險。因為這種帶毒的荊棘和他們先前在行水淵遇到過的活木林一樣是有生命的,稍有不慎,療傷之人就會被困在荊棘叢里,被藤蔓根莖死死勒住皮肉,直到被這些植物吃光皮肉吸乾最後一滴鮮血,最後什麼都不剩。
正處於巨大痛苦中的男人突然回過頭,看見立在月光下的白衡玉。
他怔了一瞬,即刻注意到對方的眼睛上沒有蒙飄帶。頓時將頭別了過去,在白衡玉走近之前,身形一躍,轉身消失在了黑暗裡。
那天,白衡玉坐在帳篷前等他,煮湯生的火早就熄滅了。
夜間的溫度降下來,涼颼颼的。
白日裡為了等他回來,他餓了一天的肚子。
他蹲坐著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本來還想告訴對方自己眼睛能看見東西的好消息,不料卻撞見那樣一幕。男人回過頭的一瞬,他看見了和他身體一樣驚駭的臉,男人的臉千瘡百孔,幾乎沒有一塊好皮肉,說實話,他當時嚇住了。所以沒有能夠及時攔住他。
那天白衡玉等的快要睡著了,直到他回到帳篷躺下,男人也沒有回來。半夢半醒間,他迷迷糊糊地想著:對方是不是生氣了。
甚至接下來一臉好幾天,白衡玉每天醒來都能看見或是山雞、或是野兔、或是小鹿或是別的什麼野食被放了血處理乾淨放在帳篷門口。可是男人卻再也沒有露過面。
就連他來到黑暗深淵後每天晚上會做的夢也停了。
等到他視力完全恢復的時候,白衡玉收拾了東西,打算離開這個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