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白衡玉的腿都有些蹲麻了,起身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幸好被人扶了一把才沒有跌倒。
白衡玉下意識說一聲「謝謝」。
謝謝剛出口,他就瞬間愣著,僵硬地回過頭去。
男人俊美如鑄,又冷漠如千年雪山積雪的面容映出眼帘。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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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顛簸。
妙機閉眼打坐如一尊活佛,於馬車內巋然不動。
許久之後,馬車窗突然飛進一隻小鳥。
小鳥抖落了腳上的信箋。
信箋飄在半空中,裡頭傳來一個聲音:「不好了師兄,衡玉真人和百里前輩回玉仙門了。」
妙機有條不紊撥動的佛珠的動作突然一頓,睜開眼,眼底一片暗色。
他看著那張字條,信箋轉瞬化為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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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軲轆壓過大道。
白衡玉與百里蕪深坐在回玉仙門的馬車上,中途百里蕪深嫌屈縉吵鬧,轉眼將人扔下了馬車任他自己想辦法回山門。
白衡玉也落個耳根清淨,屈縉抱著他撕心裂肺哭喊的時候,眼淚鼻涕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惹得他很難受。
可是眼下馬車裡就剩下他與百里蕪深,白衡玉又實在不知道開口說什麼。
他也怕對方會開口詢問。
問他怎麼出來的也就罷了,可是若對方問起來為什麼活著回來不肯回玉仙門,而是去了滄州,為什麼見著他就跑。
他要怎麼回答?
白衡玉心裡還沒有編好答案,也就一聲不吭。
自打上車後,百里蕪深先是冷眼看了一段屈縉與他師徒情深,將屈縉趕下車後,又自顧自閉目打坐起來。
白衡玉小心翼翼觀察,見他沒有要睜眼的意思,剛想鬆一口氣,就對上了百里蕪深一雙淺淡的瞳眸。
他心裡咯噔一下,頓時倉皇起來。
百里蕪深並未有理會他的意思,側身在馬車內安置的棋盤上,自己與自己對弈起來。
從年少時開始,白衡玉就最怕百里蕪深這副冷淡的樣子。
從前這種情況,一般都是百里蕪深等他自己去認錯。
白衡玉心底也自覺這回是他做錯了,就算他有千萬個理由不回玉仙門,他也應該讓師父師兄讓所有擔心他的同門知道——他還活著。
他在外面流浪這些時月,百里蕪深和傅景明、乃至整個玉仙門都發了瘋一樣的找他。
白衡玉屁股挪到百里蕪深身邊,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對方。
因為心中有愧,語氣也軟乎乎的:「師父,徒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