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潯乾脆一夜不睡,就陪白衡玉坐著。
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燒著,陸潯和往常一樣坐在白衡玉的身側。
他自顧自說著話:「師父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你帶我去秘境,中途和門裡的師兄們分開迷路了,我們倆就和現在一樣,點了個火堆在林子裡過了一夜。
「後來還是五師兄找到的我們,我們才從林子裡走出去。
「師父,五師兄還好嗎?其實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嫉妒,嫉妒師父對五師兄那麼那麼的好,無論五師兄犯了什麼錯師父都會原諒他。在玉仙門的時候我就時常在想,如果我入門比五師兄更早,師父是不是也更喜歡我多一點了......
「師父,萬鬼宗的西山有一片梔子花林,花開的很好,那三年裡我最愛去那裡。因為一看到那花,我就想到師父你。我有的時候發瘋的想著,那三年裡,師父你有沒有哪怕一絲絲的後悔——」
說到這裡,陸潯自己也覺得可笑,他自嘲的笑了一聲。
突然,身側人影晃動,白衡玉靠了過來。
陸潯頓時渾身僵住,他只要輕輕側一側臉,就能碰到白衡玉的發頂。
他的喉頭滾動一下,嗓音有些低啞:「師父。」
白衡玉並沒有回應他,瞳仁映著燃燒的火光。
陸潯就這樣陪他坐著,內心突然湧現出一股酸澀的滿足。
要是能一直這樣多好。
不知過了多久,火苗噼里啪啦響了一通。
白衡玉突然開口道:「第一次見面,是在滄州。他穿了一身玄衣,正在舞劍。」
陸潯以為白衡玉在和他說話,可是後知後覺,他說的其實是薛輕衍。
「我傻乎乎的落了水,然後他跳下來救了我。我是第二天才知道他就是薛輕衍,他那個人刻薄又傲慢,當面拒絕了婚約。我好難堪。」
火光映在陸潯的眼睛裡,他抿著唇,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過了半晌,薄唇輕啟,他一字一頓道:「你喜歡他嗎?」
喜歡?
喜歡誰?
喜歡薛輕衍嗎?
在此之前白衡玉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的腦海中掠過一片碎花,玄衣少年縱身一躍之時,他背後的星空在他佚麗姿容之下都黯淡了顏色。白衡玉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好看的人。
那一刻,他的心跳的好快。
哪怕後來被人罵了笨蛋,他也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的跳著。
這些年來,他聽過仙道有關於他的許多流言,什麼骯髒羞辱的詞彙的都有。
對於這些詆毀,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回只要薛輕衍一開口諷刺他,他總不自覺認真,生氣,生氣後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傷心。
總想做的更好,站的更高,讓對方看到,讓對方後悔,後悔他錯過了這樣好的一樁姻緣。
他恨薛輕衍退婚,恨薛輕衍的無情。他就是要他出醜,要他難堪,要他難過。
可是仔細想想,薛輕衍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外,並沒有對他做過任何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