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玉怔了一會兒,鬆開手,往外推著人:「你走吧。」
他想讓薛輕衍飛升。
今日無論如何,薛輕衍都得飛升。
薛輕衍虛虛探出手,最終仍是無力躺倒在地,側著臉,一雙眼睛含帶悲傷的看著他。
他不想走,他寧可挨天雷也不想走。
又一道天雷當天劈下時,白衡玉猛撲上去,想為他擋下一道天雷。
想像中的疼痛沒有襲來,白衡玉抬頭看去,卻是陸潯護在了他們身前。
又一道驚雷落下,連劈九道都被陸潯扛了下來。
兀的,原本烏雲遍布的天際突然蹦現出一道天光,光線似陽光穿透烏雲直直籠罩在了陸潯身上。
陸潯不在意的拭去唇邊蜿蜒而下的鮮血,開口喊道:「師父。」
他停頓片刻,那一瞬,從前的景象在腦海中猶如走馬觀花般閃現而過。
最後一切的畫面都定格在了那個薄霧朦朧的清晨。
瘦弱且不起眼的少年立在一干弟子中,一片驚嘆聲中,他抬頭看見一個仙人走到大殿之上。
風光霽月,皓月無邊。
在忐忑的心跳中,那個雪衣仙人於一干弟子間指中他:「你叫什麼名字?」
「陸......陸潯。」
「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你願意嗎?」
少年受寵若驚,磕磕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弟......弟子......願.....願意。」
青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白衡玉:「師父,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師父了。」
他倏爾笑了一下,一如當年那個青澀的少年:「師祖說今日必須有人飛升,可他沒有說一定要是誰,不是嗎?師父,弟子又騙了您。」
只是剛剛看著那一幕,他突然想明白了。無論他如何壓制修為想要留在白衡玉身邊,對方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他們之間,不過是師徒關係罷了。
白衡玉看這光線之中,陸潯越來越虛的身影:「我永遠都是你師父。」
剎那之間,天光收束,陸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光線之中。
大家怔愣一瞬,還是萬鬼宗中的人率先反應過來,跪倒在地,仰天大喊一聲:「宗主飛升啦!」
身側萬鬼宗眾人的聲音越來越多,此起彼伏,而白衡玉腦袋空曠一片。
直到有人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白衡玉低下頭來,與一雙鳳眸對視個正著。
·
解紅洲內下了小雨。
距離陸潯飛升,已然過去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風平浪靜,當然是在不看仙門八卦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