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易胸口悶疼,那絲紅線讓他看得觸目驚心。
他快步走上前,便上手去拍他背,替他順氣。許久,宋檀才從劇烈的咳嗽中緩過來,他沒了力氣,手臂垂落在床邊,像是山間裡一條灰白色的河流。
華易接過青竹手裡的藥碗,他無聲地一口一口餵著宋檀喝著黑色的湯藥,宋檀也順從無聲地一口口咽下。
一碗湯藥漸漸地露出碗底,華易將白瓷湯匙湊到嘴邊,他舔了一下,皺著眉對宋檀說道,「難得你沒嫌苦,你想吃糖麼?」
宋檀短暫地笑了一聲,他直視著華易道:「前些日子我也吃過了比這還苦的苦頭,這點可有可無的甜倒也不必。」
華易張了張嘴,卻還是一句話沒說,他將藥碗遞給青竹,又對著他倆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守著夫人。」
青竹和文逸總覺得倆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怪的,尷尬還有點詭異,彼此悄悄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問之色,還是默默地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華易將宋檀安頓好,給他蓋上了被子,他輕輕地拍了拍宋檀,柔聲地說道:「我哄你睡覺吧。」
宋檀卻是一點困意也無,他果斷道:「不睡,咱們把話說明白吧。」
華易啞聲道:「你說吧。」
宋檀語意里是帶著笑意的,但連日來的悲痛苦楚、岌岌可危的處境都在他心中作祟著:「我啊,不久前謁了一句佛理:人一生的情感,原是有定額的,今日用了,明日的便少了。從前是我太過貪戀世間溫柔,生出那點不值一提的凡思雜念,現下就這一遭也夠我受的,也足以打碎我的痴人美夢。」
宋檀這些話落在華易的耳里,也落在他的心口上,像是千萬根牛毛般的針在一寸一寸的扎著他。
宋檀深吸一口氣,盯著床板又說:「畫我見到啦,你確實畫工在我之上,我靠著那副畫也幻想了一段快樂的日子,知足啦。但是那畫也被燒掉啦,灰燼也尋不到啦。所以呢,天命罷了,合該你我從此就各過各的,這樣樂天安命度日,正好可摒除諸多惱人的事。」
華易垂著眼,失魂落魄道,「對不起。」
宋檀將眼淚憋回去,他依舊笑著:「滾一邊說對不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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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我有點淡淡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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