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瑾年得不到回答,自討沒趣,他目光眺望到了柜子的一處,隨即起了一個頗大的笑容。
他從柜子里尋摸了一副碗筷,快步行到門口處,輕輕地放置在了宋檀面前。
宋檀抬眼給了他一記眼刀。
陶瑾年依舊笑著,他順勢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把瓜子放在宋檀手中,「瞧哥哥我對你多好,你都不嫌丟人了,拿著邊要飯邊嗑吧。」
宋檀這次反常地沒有反駁,他只是靜靜地盯著顆顆飽滿乾淨的瓜子出神。
陶瑾年又十分現實地說道:「是人是鬼你都不知道,別搞情深不壽那一套了,華易真的還沒死呢。」
在迷霧般的塵緣里,陶瑾年最早看破了紅塵,所以他一直往往是最清醒的那一個。
宋檀怏怏地嗯了一聲,「知道了。」
他整理好了情緒,立刻站起了身,把瓜子又塞到了陶瑾年手中,迅速地從地上撿起了那副碗筷,與他一擦肩,便進了屋去。
陶瑾年輕笑一聲,望著天空中的雲嵐藹藹,他倚著門略微地嘆了一口氣,苦澀地說道:「痴情無益。」
陳敬澤擦拭著花瓶的手頓了頓,他嘴唇輕顫,他想去看陶瑾年一眼,但終究沒有抬頭。
華易沒有玩欲擒故縱那一套,他不是存心沒有去跟著宋檀的。誰能想到,他剛跨出房門一步,轉瞬他的皇帝舅舅突然就下了一道聖旨,洋洋灑灑一大篇場面話,總結下來就是:給他升職加薪。
他接到聖旨的一刻,心中卻沒有生出什麼走上人生巔峰的興奮,反而凝眉感慨道:娘的,這不是耽誤事麼。
華易未到而立之年,已經官拜刑部尚書,前途無量,風光無兩。一時間,朝堂上眾人恭賀之禮流水般朝他湧來,接二連三的還有大大小小不得不出席的宴席,
紅樓綠台、觥籌交錯、鮮衣美婢、歌舞昇平,多少人愛極了這奢靡的溫柔鄉,酒至酣處,絲竹聲漫,某某行為言語已經脫離了人性,將原始的獸性展露無疑。
而華易淺嘗輒止,他不言不語,至始至終都保持著理智的克制,他是每一場宴席名義上的主角,可他卻表現的像個事不關己、站在畫外、疏離客氣的觀者。
應付過了一場場無聊至極的酒桌文化,就要批示著一卷卷積攢許久的書信案冊。他這樣不眠不休地已經有了幾日,下巴上的青茬也冒了出來,整個人看上去疲憊潦倒的不行,然而他的眼神就是亮的,他心中有著一團火,他想要去見宋檀的心意讓他每時每刻都清醒無比。
有人推門而進時,華易頭也不抬地低聲道:「滾出去。」
「我說表哥,許久不見怎麼你比之從前還要暴躁了呢?」成雪鴻駐足在原地,嘩啦一聲打開了扇子,尷尬地給自己扇風。
華易筆尖一頓,將筆掛在筆架處,他對成雪鴻笑笑,「原來是你,我還以為又是右僕射那個老東西,我如今居尚書之位,他倒是賣乖,刻意討好不間斷地往我這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