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側的聲音全部都消失了,靜的太突然。昭示著僵持著的戰局已經到了尾聲,是華易和段若明所率領的兵卒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難得的紀青弦慌亂了,這對華易來說實在屬於罕見之景。
失去了左臂的紀青弦很難再發出攻勢,他的左臂血流如注,如若貿然攻擊,不過是自取滅亡,敗局註定,塵埃落定。
紀青弦曾經一直把自己當成華易父親的一隻寵物,他將一切都系在他的身上。
他死了,他才認清自己該做個人。家國的使命唆使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去學著做一個人,一個可以掌握別人喜怒哀樂的人。
歷歷前塵撲面而來,時光的輾轉也未曾消逝其半分,越清晰越可笑。
他用平靜的語氣看著華易說道:「你懷裡這麼個人有什麼好,左右不過一張臉,還不如紫若呢。若早知道你會對他情根深種,我定屠他滿門。」
紀青弦對宋檀的鄙夷程度可見一斑,他連宋檀的名字都不願意稱呼。而宋檀聽聞他這麼說,喉部的疼痛讓他無法發聲,他只是冷冷瞪著他,並不畏懼他的恐嚇。
「你怎麼好意思提紫若!」華易厲聲打斷了他,「我已查明,當年分明是你綁了紫若將她扔至敵營陣前。」
紀青弦被拆穿並不羞赧,他反而義正言辭道:「紫若與人珠胎暗結,那夜要同人私奔,若是沒有我,她能長大讀書習禮?她既然忤逆了我,便也不必活了。她被你張弓射死,死得其所,還成全了你一個舍小家為大國的忠義名聲。」
他說:「華易,我對不起許多人,可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我從來都是希望著你會越來越好。可你是怎麼對我的呢?」
華易有了一瞬的恍然,紀青弦伴了他許多載的枯榮,他再怎麼把他當做陌生人,仍然無法心安理得的遺忘他們之間近乎親情的情感。
宋檀卻沒什麼感覺,畢竟不是自己的故事,他無動於衷地看完這段悲喜交加的大戲,他扯扯華易的袖口,啞著嗓子艱難說道:「他這是在用私情牽絆你,你沒有錯。」
華易從紀青弦的身上移開了視線,落到了宋檀身上,他何其幸運能夠遇到一人是懂著他的,全身心的支持著他,叫他不必一個人捱過諸多內心折磨。
紀青弦盯准了他們膩歪這一會兒,他往前一步,眼睛都不眨一下,決絕地將自己的脖頸抹上了華易手中的刀。
「最後再來幫你一下吧。」
刀口很鋒利,紀青弦使出了最大的力氣,他的脖頸已經被削了大半。血液噴射而出,沾到了華易宋檀的身上。
紀青弦閉著眼,臉上表情淡淡的,似乎沒有什麼遺憾。他太了解自己一手養大的華易了,他殺不了他,而親手殺他表示除亂黨可立下大功,正如他所說,他從來都是希望華易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