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易笑笑,未說告辭之語,便抬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
他們的兄弟情,從今夜起,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他們很快地就收拾好了行囊,抱著思年和成棄登上馬車時,宋檀和華易不約而同地回頭望了一眼華府的大門,這一眼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會有不舍,但是他們沒有太過留戀,也就這一眼,足夠讓他們銘記在這裡度過的歲月。
車輪悠然轉動,軋出兩條細長的軌跡,玉輦縱橫,衣香鬢影,他們看過了火樹銀花,路過了百尺高樓、經歷了潑驚濤駭浪。
車廂內一時有些安靜,華易和宋檀相視一笑,宋檀靠在了華易的肩膀上,懷中的兩個孩子睡得香甜,風浪不懼,吾心安處便是吾鄉。
紅塵千丈就在地圖的另一頭蟄伏著,等待這他們繼續去探索。
……
自宋檀走後,陶瑾年性情大變,他臉上再也看不到那淺淺的笑意,渾身都散發著擋不住的寒意,就連他眼角的那顆紅痣,都讓人覺得艷麗得詭異。
所有人都開始懼怕這樣的陶瑾年,只有陳敬澤每天揣著一顆熱乎乎的心想要焐熱他。
陳敬澤軟硬兼施的磨了陶瑾年許久許久,陶瑾年不堪其擾,忍無可忍之際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他約陶瑾年一塊去賞花,碧波湖開著嬌妍可喜的一池芙蓉,一眼望不到邊。
陶瑾年說處理好煙波滿的事務便去,於是陳敬澤先行去了碧波湖處等他。
今日天高雲淡,日光明媚,極適合踏青賞景,陶瑾年走出了煙光滿後,卻沒來由地一陣心悸。
四下無人的一條小巷子,是他為了抄近路而走,他察覺到背後有人跟蹤,頓足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你主子要的那些官員的隱秘的把柄,我都給了,如今他已是萬人之上,為何還不放過我?」
背後那人搖了搖手中的鈴鐺,清脆有聲,「主子說他要乾淨,你呀可是見過他的不乾淨的。」
陶瑾年合上眼,他早知會有這一日的到來,那天他給自己算的卦象便是說他命不久矣,其實這樣也好,他可以早早地下去與他的亡妻團聚,他本該是坦然自若的。
但他心中升騰起了一種不甘愧怍的情緒,他近乎哀求著說道:「就放我一日,有人在等我呢,成不成?」
那人笑了一聲,陶瑾年以為他會大發慈悲同意之時,他止住了小聲,堅決道:「不成。」
鈴鐺被碾碎了,陶瑾年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陳敬澤最終還是沒有等到陶瑾年。
煙光滿佇立的高樓依舊在,四方勢力都在角逐著想要占領煙光滿,而陳敬澤卻咬著牙艱難地將其撐了起來,他想要留下煙光滿,萬一有一天陶瑾年回來了,他得有家啊。
從夏至秋,秋入冬,冬迎春,春復夏。芙蓉花開了又敗,敗了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