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派坐落在淮川之畔,雖說就在山腳下,可和這裡隔著層層阻礙。
說起來,二十年前千山派和萬水門還屬同源,名為山水盟。可惜說鬧崩就鬧崩,分裂成了兩個門派,彼此看不順眼。
一片荊棘叢隔絕了直通的山路,半山腰更是設了一片迷霧結界,都明晃晃昭示了兩大門派斷絕來往的決心。
和對方毗鄰讓他們如坐針氈,這麼多年也就這麼過來了。
可三個月前,兩位掌門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也許是想起了前人的諄諄訓誡良心不安,也許單純是想在敵對的關係里攪攪渾水,讓彼此更加不好過,他們居然違心地派人去談和。
不幸被推出去的就是一向寡言的裴暮雪,他第一次見李無晴就是在談判桌前。那個一身白衣清清冷冷的修者,居然是個比他更寡言的狠角色。
兩座冰山王見王,大眼瞪小眼涼氣四溢,談判自然崩盤,李無晴也光榮摘得裴暮雪的死對頭桂冠。
想到這裡,裴暮雪的好心情瞬間卸了大半。
自從談判那日過後,他對沉默清冷的角色可謂是深惡痛絕。他扔掉了自己所有白衣,一改往日的冷淡,立志改頭換面,做一個暖心溫柔小師叔。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現在連人都做不得了,他抖了抖一身鳥毛,這算什麼道理。
午時即過,李無晴收劍入鞘,提起鳥籠進了屋子。
裴暮雪一身白毛被輕風吹了個遍,他渾身清爽,滿意地挺起了胸脯。
李無晴走到桌前站定,俯身盯著籠子裡的小傢伙。
裴暮雪一個激靈,與他四目相對,李無晴眼中流露著看不懂的情緒。
他瑟瑟發抖,呆毛聳動著,看著李無晴投下的那抹神秘微笑。冰山融化了麼,他陷入了沉思。
為什麼總有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刻,他就被一隻大手托出了籠子。李無晴的手很穩,他乖乖趴在他的掌心,以不變應萬變。
然後,「撲通」一聲,他就被丟進了一個小木盆里,從頭到爪全被水淹沒。
水溫適宜,不冷也不燙。裴暮雪眯著眼睛泡起了澡,吐出幾個水泡,翅膀拍打著水面,舒服。
可李無晴似乎見不得他好過,兩根手指將他撈起,提出水面又浸了回去。反覆幾次,裴暮雪嗆得不行,虛弱而氣憤地指責,「到底是泡澡還是謀害呀?」
李無晴適時停手,裴暮雪被兩根手指吊在半空,弓起身子惡狠狠瞪著眼前人,然後火速扇著翅膀抖了抖羽毛,成功濺了他一臉小水珠。
得逞了,裴暮雪內心無比暢快。
李無晴默默看了看滿是水漬的衣衫,拿過厚毛巾將這隻調皮的鳥崽裹了起來,只露出兩隻圓眼眨巴著。
好歹算是洗了個澡,裴暮雪心情好了起來,裹著毛巾在窗口曬太陽。
看來自己並沒有暴露,死對頭甘願伺候吃喝,暫時可以安全地當著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