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門晚、腦子笨、浪費時間與精力……
溫吉星咬著嘴唇,漲紅了臉,可依舊仰頭看著裴暮雪,絲毫沒有退縮露怯。
那些或有心或無意的言語,他不在乎,或者說,目標在前,他不能在乎。
「我已請教了師父,可他近日有些繁忙,仍有幾處不能領會。」溫吉星說道,指了好幾處文字。
裴暮雪掃了一眼,這些都是入門基礎,朱木剛剛拜入他門下時,懵懵懂懂學了三月才弄懂。而溫吉星不是理解能力低下的孩童,依然在苦惱最簡單的基礎……
旁人說的沒錯,可裴暮雪不能打擊他,耐心地講解了一刻。然而,溫吉星緊皺的眉頭一直未舒展,裴暮雪言畢,他依然一動不動,半晌才如夢初醒。
「我……依舊不懂。」最後,他臉色蒼白,拿過裴暮雪手中的修譜,攥得指尖發白。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裴暮雪看著他僵硬的背影,轉身坐在了專座上,披著滿身金色日光,默默不言。
溫吉星比所有人都努力認真,起早貪黑,有韌性。裴暮雪不是一次兩次在夜晚看到他刻苦的模樣,其他人都已酣睡,就他一人披星戴月,獨享夜光晨露。
可唯獨缺了一樣,就是悟性。
一個人若想做成難事,可以付出比他人數倍乃至幾十倍的汗水。可若是依舊沒有效果,此等重壓不是一般人可以輕鬆承受的。
這份自我懷疑與否定的痛苦,只能他獨自扛過。
「啪!」溫吉星突然重重地將修譜摔在了地上。
這一聲響不大,可震驚了眾人。
溫吉星一直是個好脾氣的人,平日和弟子們一同時,並未任何自卑與膽怯,諸多話題也能很好地聊到一起,從未有過此刻的表情。
憤怒,自我否定,自我厭惡。
這是他第一次爆發。
靜默過後,裴暮雪使了一個眼色,所有人知趣地一鬨而散。
溫吉星杵在那裡,夾雜著怒氣喘息著,肩膀震顫許久,最後才恢復平靜,彎下腰撿起折了好多頁的修譜,旁若無人地走到一角,面無表情默念著。
裴暮雪想了想,走到他身邊,道:「這一條路,本就不好走。」
溫吉星仰起頭,裴暮雪又一次擋住了陽光,這次他怔了一下,片刻才緩緩說道:「我知道,任何一條路都不好走。」
他衣衫里露出了一角黑色,是一本小冊子,溫吉星順著裴暮雪的目光一看,終於笑了,「這是父親留下的占卜之書,體悟許久,可能我那份機緣還需一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