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是早已氣喘吁吁汗如雨下,他的腳下是一灘血水,替數個弟子擋下傷害,直至此刻支撐他的只剩下一個信念和堅持。他的肩膀僵直卻無力,仿佛只要輕輕一推,就會重重倒地。
也許,只要再保下一人,他就油盡燈枯。
敖初真沒給他這個機會,無視背後數道劍氣,收緊手指,「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贖罪,你想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來維護你那所剩無幾的名聲。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
應如是劇烈咳嗽起來,呼吸難以為繼。
「哈哈……哈哈哈……」他沒有否認,沒有承認,只是大笑起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懷中掏出了睡得安詳的倉鼠,看著它跑向前方的秦偉。
敖初真扭斷了他的脖頸,他重重倒地,血水濺了起來,倉鼠的背上多了幾個紅點點。
敖初真背後現出空門,數把佩劍一同刺進去,他高大的身軀有些搖搖欲墜,在其他人乘勝追擊的時候,他像是對這場屠殺失了興味,摸著懷中的衣袍,少見地現出了驚恐之色,「師父,你怎麼了?」
背後再度受到重創,敖初真仿佛沒有知覺,並沒有反擊,一躍而起消失不見。
他一消失,弟子們腳下的殺陣也盡數撤去,眾人腿一軟癱倒在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相繼紅了眼眶。門派內是一片狼藉,門人折損眾多,大難已過,悲傷還在繼續。
寧遙鎮。
溫吉星指揮著兩個壯漢按住裴暮雪,其中一人道:「不對啊,他不是暈過去了嗎,剛剛好像動了一下。」
溫吉星道:「那又如何?你們快些動手,有些人就要死去了。」
壯漢躊躇著,還是按好了他,「我是想著,要是他醒著,割肉豈不是很痛。」
其他人紛紛附和,「對啊小溫,這位仙君人那麼好,我們不該讓他受苦,讓館主餵他麻藥吧。」
溫吉星笑了笑,「也對呀,你們心善,怎麼會忍心看他痛苦。」
他走到裴暮雪耳邊,俯下身,壓低聲音,用其他人聽不到的氣音道:「小師叔,救他們你後悔了嗎?」
裴暮雪沒回答。
溫吉星叫來了嘉平,「你的母親是不是還等著救治?」
嘉平低著頭,悄悄看了一眼裴暮雪,咬著嘴唇沉默著。
溫吉星遞給他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道:「你先來吧。」
嘉平哆哆嗦嗦不敢接,眼淚快要流出來,囁嚅道:「我、我……」
「怎麼了?」溫吉星好聲好氣問他,「後面的人還在排隊呢,你看你身旁,小弟弟要是再得不到醫治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