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一套乾淨的夜行衣換上,回頭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黃魅,隨之悄聲跳出窗子。
此時,太守府外監視的兩個影衛卻是閒聊起來。
兩人壓低聲音,不知道談到了什麼,話題順勢一轉便落到了遠在望京的謝逸潛身上。
「就這樣瞞著大人嗎?聽京中的兄弟說,主上和左相家小姐的婚事已經定下了,就在下月初三,到時主上婚訊一散,真的能瞞住大人?」
率先起頭的人滿心憂愁,蹲在枝幹上問道。
旁邊之人沉吟片刻,卻是嗤笑一聲。
「瞞得住瞞不住又有什麼區別?做奴才的,主上有令,就是不許你知道,就算知道了還不是要裝聾作啞!」
「要我說,大人也是可憐,堂堂四大影衛卻被當做婦人對待,沒名沒分也就罷了,如今主上大婚,便是整個望京城都知道,也就大人還被蒙在鼓裡!」
「那也未必是主上......」開始的那人試圖反駁。
可旁邊的人立即打斷他的話:「未必什麼?黃魅大人都跟著我等一起瞞著玄影大人,還有什麼未必的。」
「依著我看呀,主上許是想享齊人之福,雖說以主上的地位三妻四妾實在正常,不過以後大人和王妃共侍,大人恐怕得不著好處。」
「這畢竟是個男人,沒有子嗣傍身再得主上信任也沒用,難不成主上還能為了一個影衛去開罪王妃嗎?別鬧了......」
後面兩人還有什麼交談,玄影通通聽不進去了,他滿腦子只剩下五個字——
主上娶親了。
他來得悄無聲息,以至於待在兩個影衛身後聽了這麼久也沒人發現。
玄影想張口問問:你們說的是真的嗎?
可事到臨頭他卻發現,他已經沒辦法做到張嘴了。
只聽那兩個人所交談的內容,可不就是將一切都說明白了。
難怪他自回了王府就被軟禁,難怪主上給他的任務是距離望京數千里遠的嶺南。
難怪哪怕來了嶺南後,還一直有人跟在他身邊,一旦他靠近市民,總會被不動聲色地轉移走注意力。
以前的玄影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細節,如今聽到那兩個影衛的交流卻是宛若醍醐灌頂——原來如此!
身後的人還在同情著那被蒙在鼓裡可憐又可悲的「玄影大人」,玄影卻是身形一閃,自兩人身後翩然離開。
他根本不再多去看他們一眼,也不多聽一句。
他所想的是,原來黃魅也知道,原來大家都是什麼都知道,原來只有他一個傻子啊......
玄影的呼吸越發急促,眼中印染出一層淡淡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