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玄影起過離開的念頭,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他都不可能在活著留在王府。
守則最末的「立功者廢經斷脈割舌立誓飲毒」,六者他已熬過其一。
在經歷了十日鞭罰乃至更多水刑烙刑後,他玄影還能發誓,日後亦不做出任何有損王府利益的事後,那六者就完成一項。
也是謝逸潛最近一段時間再沒看過玄影的裸體,不然定是能夠發現,玄影身上從頭到腳,所有不露在外面的地方,基本沒了一片好皮肉。而此時,玄影暗自算了算,在大理寺獄中數日,也是他誓言得到驗證的時候了。
只要影閣的執法人認定,說他在獄中的表現可以證明他不會在危局下損害瑞王府,那就該繼續執行下一輪責罰了……
不得不說,今夜謝逸潛的到來還是在玄影心中翻起一絲波瀾。
他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後悔了脫離王府的決定,要不是轉眼想起瑞王大婚夜的那一片赤紅,還有那縈繞在耳邊怎麼也散不去的甜膩呻吟……
開弓沒有回頭箭,玄影不覺得,他有再一個十三年陪在主上身邊了,更不覺得他還有下一次的氣力,去接受主上的新婚。
與其不堪負重,還不如一開始就逃避一切。
玄影閉了閉眼睛,兩耳微動,剛開始柔軟的心又重新冷硬起來。
做過的決定,他就沒得改,人總是要為自己負責。
當一段輕盈的腳步聲漸行漸近,直到——「準備好了嗎?」
立誓已成,廢經斷脈飲毒,便是此刻。
玄影重新睜開眼睛,面前正是影閣的文書谷老。
在看見對方的那一刻,玄影神經性地身體發生鈍痛,就是綁在頭頂的手腕都開始一陣陣的發疼
望著古老歷盡波瀾的面龐,玄影能想起來的,卻只剩下前幾日受刑時對方的狠辣。
那是絕對不同於天仞下手的鞭鞭入肉,至少那十天下來,玄影身上再也看不見一處沒有血跡的地方,更別說古老揮鞭不帶一點留情。
那些被其他人嗅到的血腥氣,從來不是無意沾染到玄影身上的,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血氣。
古老可不會在乎玄影是什麼狀態,他環顧四周,將刑訊室的環境打量了一遍。
隨後才轉回頭問道:「後面要做什麼,你知道嗎?」
「……屬下明白。」玄影喉頭一陣乾涸。
古老輕輕點頭:「那就好,你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說完,古老卻是話鋒一轉:「若是不出意外,主上或許會憑藉左相發難一事全面抗爭,拉下左相勢在必行,而梁王和那位……」
他眸色一暗,盯著玄影的眼睛一字一頓:「梁王自有我等為主上掃清障礙,但宮裡的那位……只要你能潛進宮裡再出來,今上駕崩之時,就是你立功之日。」
自然也是玄影可以離開王府的時日。
玄影沒料到今天就能得到準話,一時間驚呆了,再三回顧古老的話,這才驚覺,原來他離府前的最後一個任務是——
弒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