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仞說得字字戳心,毫不避諱玄影的感受。
只提及「叛主」,玄影的情緒被激起來:「沒有叛主!影閣的規矩里清楚地寫著,為影是有資格恢復自由的!」
「那你的口舌呢?」天仞不欲和他逞口舌之快,隨口一句反問,卻是讓玄影沉默了。
對,他的口舌還好好地留在嘴裡。
玄影沉默了。
天仞見狀還以為尚有轉機,正待再接再厲把人勸回去,誰知玄影驀然抬頭:「那也不回去。」
「首領覺得,我回去只是千刀萬剮而已嗎?上次黃魅......別說您沒聽說。」
玄影苦笑,哪怕時隔多日,再想起當日在暗室里受到的折辱,他也忍不住心顫。
「我不怕死,只怕連死都不能。」玄影說道,「我好不容易等來今天的機會,您放我走也就罷了,不放......闖也要闖出去。」
眼見玄影冷硬不吃,天仞的耐心也快被耗盡了:「這麼說,你是非走不可了?」
「是。」玄影堅定地回答。
天仞回以不屑的笑:「那可難辦,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放你出去?就憑你現在的樣子,別說在我手底下逃出生天,隨便來兩個影衛,你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吧?」
玄影並不生氣,只淡然地回答:「首領可以試試。」
「你——」天仞被玄影的態度氣得心口直冒火,抬手似是要給他一巴掌。
誰知玄影猛抬頭,直愣愣地盯著他:「首領分明知道我留在王府里是什麼日子,您又憑什麼以為我還應該留下來?」
「還是首領也覺得,不管是影衛還是孌寵,亦或是連人都算不上的玩物,只要主上喜歡,我便要聽話地順從?」
玄影的心氣也上來了:「之前的我願意護主上安危,現在主上大仇已報,早就不需要這麼多影衛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主上只是看不慣我擅自離府,藉口報復罷了!」
他越說越心寒:「就算我留下來,僥倖不死,將來主上娶妻,又要置我於何地?和王妃共侍一夫......我配嗎?該是別污了王妃的眼才對。」
「早晚逃不過一死,還不如早些跑出去,好歹有幾天逍遙自在!」玄影的聲音裡帶了幾分哽咽,眼眶早已經憋得通紅,卻還是死命忍住了眼眶裡的淚花。
玄影不甘心地問著:「我知道本命卑賤,可臨死之前,連這麼一點自由都沒有了嗎?」
「我自認侍奉主上數十載,便是當初主上救命贖買的恩情也還盡了,將來被主上捉回來自當以死謝罪,可如今就是想離府。」
「這種被困在床上承歡的日子,我受夠了!」玄影低頭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再抬起來時還是那副倔強的樣子。
不聲不響,嘴唇死抿,固執得要命。
玄影被迫承歡的這些時日裡,有多少人看盡了他不堪的媚態......
他嘴上不說,卻不代表著他不在意,也不是說他不委屈,只是身處奴籍,有什麼資格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