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獵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快走吧,再晚一點恐怕你就沒辦法下山了。」黑獵催促道:「現在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讓你滾下山去。」
黑火終於轉頭看向趴在地上的男人,他的眉頭緊緊蹙成一個川字,被曬得黝黑的皮膚上滿是水痕,即使在這樣的黑夜以及大風大雨中根本沒辦法看清楚黑獵的細小表情,他還是睜大眼睛,深深地,深深地想要將黑獵此刻的模樣鐫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黑獵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抬起頭和他對視,就在他快要撐不下去,想要再開口勸說的時候,黑火終於語氣艱澀又充滿無奈歉疚地說道:「謝謝你,黑獵。」
黑獵笑了笑,知道對方這是將自己的建議聽進去了,但這會兒他已經被大雨砸得不想再開口說話了,他半抬起手,無力地揮了揮。一個同樣粗糙而冰冷的大手將他握住,似乎想要給他傳遞一點溫暖一樣,良久,那手慢慢遠離,就連身邊的氣息也慢慢消失,直至再也感受不到了。
黑獵怔了怔,然後無力地低下頭去,任由自己已經快沒有知覺的臉貼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那些尖利又細碎的石子已經被大雨給沖走,倒是沒有再給黑獵的臉上再留下更多的傷口。
周圍雨聲風聲,甚至是天邊炸裂的響雷聲都大得讓人無法忽視,但黑獵覺得這天地之間卻是如此的寂靜,自己就像被整個世界都遺棄在一個細小的角落中一樣,誰也不知道他的存在,誰也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明明是自己的選擇,為什麼事到臨頭的時候卻突然想要退縮呢?
不管黑獵這會兒心頭有多少念頭在一一閃過,這會兒他也沒有再多的力氣去掙扎了,他就靜靜地趴在那裡,連氣息都微弱得感受不到,仿佛早就死掉了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黑獵的意識也快陷入黑暗的時候,一直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輕,耳邊響起了一陣「轟隆轟隆」的巨大響聲,砸在頭上的雨點好像小了一些。
黑獵疑惑地抬起頭,然後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只是這張臉以前都是一臉冷漠沒有絲毫存在感,在人群前還會表現得畏畏縮縮,每次都讓自己恨不得將他提溜著教教他怎麼和別人開口說話的人。這會兒卻咧開嘴,笑得一臉燦爛地問:「幾年沒見,你這黑豹部落未來最強的獸人戰士怎麼混得這麼悽慘呀?」
黑獵鼻頭髮酸,他的嘴唇已經被凍得青紫,哆嗦了幾下,開口的話語卻帶著一股難聽的沙啞,「阿……湛?你……你也……死了……嗎?」
黑獵因為沒力氣,聲音細弱蚊蠅,即使是聽覺靈敏的陸湛都差點沒有聽明白對方在說什麼,陸湛滿頭黑線,掃了一眼對方血肉模糊的雙腿,幸好他倒下的地方有一個微小的斜坡,這才沒有讓黑獵的雙腿直接被砸成肉醬。
羅臻帶的太歲和晶果應該能將他的腿給治好吧?一個獸人戰士要是沒了雙腿,在其他部落那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