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長長的葉子,一頭在男人掌心裡攥著,另一頭連著五片短短的葉子,死死地拽著枕頭
燈光咻得亮起,男人眼底一片清明,沒有絲毫睡意,黑色的瞳仁里漾著一層又一層溫柔的笑意。
他跟收魚線似的,一點點把長長的葉子卷在掌心,剩下的五片葉子連同枕頭都被他揪起。
葉子丟掉枕頭,拼盡力氣在空中抓了幾下,然後認命一般地垂下所有的葉子。
秦邯挑眉,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扒拉了一下裝死的洗髓草,葉子跟著他的動作翻了個身。
突然「biu——」得一下,長長的葉子不見了,秦邯看見一抹綠色拖著長長的尾巴,從他眼皮子底下竄過。
剛剛被洗髓草丟下的枕頭晃了晃。
男人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像是有些苦惱的樣子。
「不見了啊?」
隨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原本微微下凹的床墊回彈,接著是幾聲腳步聲,最後房門被輕輕地合上。
房間安靜下來,幾分鐘後,一片薄薄的葉子從枕頭底下伸出來。
葉子很謹慎,等了幾秒才豎起來,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把自己擰巴得都細了。
沒發現什麼異常的洗髓草猛得掀開枕頭,整棵草用力地向上彈起,然後朝著衣架上的大衣發射自己。
最後落在一隻溫暖的掌心裡。
本來軟趴趴的葉子瞬間變得和石膏一樣僵硬,那隻手把他帶到了男人面前。
秦邯眼帶著笑:「找到了。」
洗髓草吧唧一下癱軟在他掌心裡,生無可戀.JPG
另一間房裡,床上的人猛地拉起被子蓋在頭上,遮住了自己扭曲的表情,他在被子裡錘了一下床墊,又無聲地滾了兩圈,直到聽見敲門聲。
門外的人明明可以直接進來,非要一下一下地敲著房門,跟催命似的。
青年瞬間從床上做起,扒拉了兩下頭髮,揉著眼睛,裝作睡眼惺忪的樣子去開門。
他好看的綠眼睛霧蒙蒙的,仿佛清晨林間漾起的水汽。
秦·看起來一無所知·六:「怎麼啦?這麼晚了。」
他轉身讓將軍進來,聽見關門聲響起,他背對著將軍咽了口口水。
秦邯看著他的背影,從喉嚨里逸出一聲輕笑,低得像是氣音,短促得像是在人心頭快速地彈了一下。
秦六略顯僵硬地坐下來,在床上不安地扭了兩下,將軍只是笑著看他,並不出聲。
他只能磕磕絆絆地開口:「怎、怎麼啦?」
「嗐,你、你不知道!我剛剛正做噩夢,夢見一隻黑色的大尾巴狼把我叼在嘴裡,它、它可壞啦!」
他想轉移一下將軍的注意力,誰知越編越順暢,同將軍繪聲繪色地講著大尾巴狼的可怕,然而最後實在詞窮講不出什麼,只能拿眼角偷偷地看將軍,又問他:
「你怎麼來啦?」
「怎麼不開燈?」將軍回了句不相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