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處?」沈璧偏頭看了眼房裡的陳設,覺得根本就不應該問這句話。除了白雲觀,這還能是哪裡?
季北城道:「觀里的禪房,侯爺已昏迷三天了。再不醒來,我真要背你下山去看大夫了。」
沈璧動了一下,發現渾身都疼,腳踝,肩膀,後背,甚至大腿……可有一個地方確實溫熱的,他的手此刻正被季北城握著。
此番死裡逃生,沈璧暫時沒有力氣計較這些,只當沒察覺。
「三天?」他復又閉上眼,緩了口氣。「你救了我?」
「是侯爺吉人自有天相!」季北城不動聲色地鬆開手,「侯爺想吃什麼,這山裡的清粥素菜味道都還不錯,我剛剛熬好,你應該會喜歡。」
「隨便。」他沒胃口,吃什麼都沒差別。「此處不會有人來吧?」
季北城知道他指的是季雲煙,搖搖頭,「這是觀里的一座獨院,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的。你且安心養傷,什麼事都不用管。」
「多謝!」
這還是他這麼多年後,頭一回跟季北城道謝。
季北城楞了一下,淡淡一笑,「侯爺客氣了。」
沈璧閉上眼就想起那隻黑熊的血,炭火一般灑在他的眼皮上,這會兒單是回憶,都覺得雙眼灼熱的厲害。
他低頭看了眼胸口,裡衣已被換過,傷口也都處理了。觀里都是女子,能替他更衣的,也只有季北城了。
沈璧嘆了口氣,心裡一時五味陳雜。
季北城這個人也是奇怪,自己打小對他就沒好臉色,可他卻絲毫不把自己對他做的那些事放在心上,依舊每次見了他都是笑臉相迎。沈璧說不好他是傻還是太過善良。
他原以為像季北城這樣的世家子弟,從小都是被別人照顧大,必是不會照顧別人的,沒想他還挺細心。
蓬鬆柔軟的白面饅頭切成小塊,盛在碟子裡,一碗軟糯的白米粥,兩碟開胃小菜。
沈璧原沒有胃口,轉念想想季北城一個大將軍恐怕也極少給人做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在他的幫助下,坐起身,半靠在枕頭上。
季北城卻沒將碗遞給他,「你兩肩都有傷,我餵你吧!」
「……」沈璧怔了怔,低眸道,「疼不死人。」
「季、沈兩家本是世交,我與侯爺雖做不了異姓兄弟,可侯爺受傷這麼重,我照顧一回,也是理所應當。侯爺何必自找苦吃,拒人於千里之外?只當看在我父親的份上吧!」季北城把話說到這份上,沈璧再拒絕,便有些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