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城反問,「為何沒有關係?萬一他們知情不報呢?」
沈璧沉默。
季北城拉起他的手,「侯爺,跟我來。」
營帳的帘子一撩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沈璧難道一陣難言的壓抑。
季北城道:「侯爺前些天遇刺,有傷在身,剛才暈倒不過是身體虛弱罷了。既然太師懷疑侯爺,那麼就讓侯爺用行動來為自己辯解!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藺容宸揮揮手,意思是——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只要能讓這件事有轉圜的餘地,畢竟他比誰都不想失去沈璧這員大將。
剛才見沈璧暈倒,他真覺得心跳都快停了,叫來季北城一問,季北城竟承認符卓說的都是真的!這世上還有比沈璧更欺君罔上的人嗎?
「都說侯爺的箭術可排雲楚前三,北城今日想領教一下。」季北城揚聲道,「皇上,可否借果盤裡的蘋果一用?」
「季北城,你要幹什麼?」沈璧驚道。「我信侯爺,所以也請侯爺信我。」
「不!」沈璧握住他的手臂,聲音里早沒了剛才的驚慌,只余深深的無力,「季延,你要做什麼?」
季北城取過沾了符卓的血漬的那把劍,以同樣的方式,在劍上留下數條血痕,「太師,這樣可夠?」
符卓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沒有吭聲。
季北城把手心攤在沈璧面前,故作輕鬆地露齒一笑,「侯爺,你不能再倒下。這一箭,你一定要射出!」
是的,他知道。他清楚明白地知道一旦他暈倒,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可沈璧還是搖了搖頭,眼底以可見的速度溢滿水光,「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你不要逼我。」
他像個迷失在人潮里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是長大成人的沈璧第一次在季北城面前顯露如此脆弱,不堪一擊的神色。季北城的心口一陣痙攣,他想伸手拂過沈璧因為激動而甩到鼻樑上的髮絲,最終卻只是笑笑,「侯爺,你可以!如果連你做不到,就沒有人能做到了。」
將士把蘋果遞了過來,季北城伸手接過,殷紅的果子在他的雙手間來回跳躍,沾染上血跡,如同一枚火球。
沈璧看的暈眩,繼而覺得他的聲音也忽近忽遠,時而像在耳畔,時而又像在雲端。
季北城看著沈璧笑的猶如他們第一次見面,「阿璧,我把命交給你了。」
沈璧渾身一顫,再回過神,季北城早已走向校場。
他越過靶子繼續往前走,一百步之後,停了下來,轉身把那個蘋果鄭重地放在頭頂,「侯爺,來吧。」
符卓與楊雲對視了一眼,顯然沒料到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沈璧雖沒有暈倒,卻汗如雨下,寒冬臘月里,他的裡衣完全可以擰出水來。
「阿璧,我把命交給你了。」
「阿璧,我把命交給你了。」
「阿璧,我把命交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