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害遺千年,貧道死不了。」沈長樓卻是擰著眉,似乎略有些煩躁地揮揮手,「一朝走火入魔白了頭,無非是落下些許隱疾罷了。」
說話間沈他便彎腰用手取下來季舟耳中的引聲鈴,剛拿出來便是驟然爆開一陣炸裂的割裂金屬聲,震得他很久不穩的氣血再次翻滾起來,只能強行調息內力,將引聲鈴收斂到一旁的匣子裡。
少年眼底依稀帶著幾分茫然,似是對發生了什麼並不自知,耳中仍然一陣陣翻滾著餘音,半晌才一點點消了下去,他微微仰起頭試圖看清眼前的人,眼底驟然蔓上漆黑,失了意識地摔到了沈長樓懷裡。
「接下來你當如何?」江寒問:「你出入江湖帶著一人,本就是個累贅。」
沈長樓眉梢仍眷留著幾分倦意,將季舟摟在懷中,神色冰冷笑出聲來,「累贅倒是不至於,若是打磨好了,勉強也可以拿它當把劍用用。」
「劍?」
江寒不寒而慄,竟是生出幾分悚然,欲要開口說些什麼阻止,但望見沈長樓爻冠里的白髮,還是噤了聲,半晌才訕訕道:「那我便再助你一回,若是他日有人問起,可別把我暴露出去了。」
二人言談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晏楚撥開珠簾,踏檐而入,拇指撥開春扇上千里江山 ,沖床邊藍衣道人笑說,「久仰沈道長天下第一的名號,但百聞不如一見,如今一見便如傳言中一般,當真是個驚才艷絕人物。」
「何事勞煩晏教主大駕?」
沈長樓似乎早有意料,只是攏眉笑了,眼中笑意心灰意懶被刀光切割出輕快的銳利,繃緊的唇輕微上翹著。
他面容是近乎病態的蒼白,唯獨唇上暈開猩紅,稠艷狠戾,手中的寒刃綻開的凜冽寒意,黛藍色的道袍壓在他展翅的一截截脊骨上,似在狂風中被肆意摧折的脆竹。
晏楚微微有些失神,半晌眸色驟然沉了下來,一點點拉得意味深長。
冷傲孤倨忽然是可敬的,但一旦落到這人身上卻是太過招眼,反倒總讓人因為他的漠然而發瘋。
讓人忍不住想要一點點將他的衣袍撥開來,□□吮弄他的唇,將他冷淡驕矜的眼中弄得旖旎氤氳,想看他求饒地哭,讓他挑劍弄墨的修長手指只能抓著衾被一次次收緊,從喉間漏出瀕臨破碎音節,那時便是天下第一的名號也不過成了漫長玩弄間助燃的一捧烈火。
晏楚眯了眯眼,冷漠地惡意揣測著,面上仍帶著溫和的笑意,「藺左使辦事不理,私自將季俠士扣押,本座已經命他去領罰了,是本座用人不慎,還請沈道長見諒。」
聽見藺左使被領罰了,怕是因為自己而想害季舟未遂被受到了牽連,沈長樓面容上也未曾顯露半點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