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白牆上的一滴蚊子血,佳肴里的一隻死蒼蠅,和氏璧上的一個缺口。
只會讓人因為他的心如死灰而覺得可悲,想要抹去這個污點。
他說:「我明白。」
僅是明白而已。
貪婪聲音戛然而止。半晌才開口:「我忘了,你沒有什麼在意的……」
「貪婪。」沈長樓神情似乎有些怔仲,半晌開口:「過多的時間重置會給他們留下印記嗎?」
「為什麼這麼問?」
沈長樓答:「他們怕我。」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那些被我殺掉的人。」
貪婪沉默了片刻,「你自己親身經歷過,你…應該知道,被殺死的恐懼和痛苦,是難以磨滅的。」
貪婪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分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第一次見到是沈家被人指使滅門,那一次沈長樓沒有逃過,腹部一劍被釘在樹幹上,硬生生流血致死。
那時他分明脆弱到極好掌控,面對無妄之災卻沒有一點的阻止力量,淚水都流幹了也無法擺脫腹部的那把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血一點點流盡,四肢變得冰冷起來。
貪婪冷眼看著他掙扎死去,突發奇想想要玩一個遊戲,想要看看一個雙手從未沾染鮮血的人是如何殺掉另一個人的,於是惡念從心底攀上,貪婪將自己一半的魂魄塞入了他的身體,讓負面情緒在他體內膨脹,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勒令他親手去殺掉滅門的仇人,一個也不放過。
貪婪本來以為這個遊戲很快就會結束,但是它低估了沈長樓內心的善意,他不肯殺人也不肯害人,即使自己一遍又一遍告誡他這醜陋的人世間無非是殺和被殺,即便被人傷害了他依舊不肯去傷害別人。
貪婪想:多麼愚蠢的人啊。
那些人是那麼骯髒低劣,所在以三師兄和四師兄在復刻秘籍被大師兄和師父發現阻止要逐出師門時,才會連帶著他一併殺死,然後縱火燒道觀,將仍在睡夢中的江寒,一併焚燒在火中。
他們二人一人一刀捅進沈長樓的心口,刀刀恨極的模樣。
即使被刀刃再次捅入心口時,他也依舊不明白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平日裡待自己這般友善這般溫柔的師兄們會因為一張秘籍而將自己殺死。
僅僅是因為一張秘籍,僅僅是因為擋了他們的路。
他不敢置信,只覺得好笑,諷刺。
所以沈長樓徹徹底底地瘋了,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