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春有些嫌惡地擰著眉,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頗有些認真地回答,「他是一個很美的人,他人皆說天下藏劍山莊有著第一美人,但我以為是那群人坐井觀天,從未見過他才會如此說。」
「江煙波美則美矣,只在皮不在骨,跟他比起來只能算是螢火之輝,唯獨落一個黯然失色的下場。」
浪蕩公子平日裡好為人作畫,一聽到這樣籠統的回答就渾身哪都不舒服,硬著頭皮問:「等等,您瞧啊,這梨花巷的姑娘各各都很美,但各有各的特色,您總得跟我說說他有什麼特色吧?」
「那些庸脂俗粉怎麼能和他比?」玉樓春冷笑,「我看你是活膩了。」
浪蕩公子頭皮一麻,生無可戀地聽著這宛如形容情郎的話語,真是越說越誇張,他也不敢反駁,一五一十將自己知道的都道來,「盈盈姑娘是告訴過我梨花巷來了一位身著道袍的貴客……」
玉樓春眼底一亮,急切開口,「那他現在在哪裡?」
「據說那貴客是來尋人的,早些時候便離去了,盈盈還說要給他過路打點的銀兩,那人沒有收……我當時吃盈盈的醋,後來的便不曾聽進去半分。」
浪蕩公子一面說著一面看她臉色,果真看見她面色愈來愈陰沉,只能一個一個斟酌字眼將話說全。
玉樓春神色錯愕。
難道他如今已經落魄至如此?按理來說這不應當……除非他此行走得太急,沒有帶行囊……
他是在躲什麼?又在尋什麼?
「不過如果女俠您要找他,小的就算是拼盡全身力氣也要幫你找到!」劍刃再次深陷皮肉,浪蕩公子痛得一個激靈,暗道不好,忙拍著胸脯補救說,「以我在長安的人脈,找一個人再容易不過了!」
「那就多謝公子了。」玉樓春眼中依稀點綴的徹骨寒頓時融成了滿腔春水繞指柔,她眼眸裡頭笑意淋漓,是極溫柔的模樣。
浪蕩公子一時間又忘記了那把劍還豎在脖子上,一時間看得又有些眼花,在那裡呆愣愣看了許久,覥著臉問道:「在下林春庭,敢問姑娘名諱。」
玉樓春唇角笑意依舊,輕聲開口。
「我嗎?」
「天下第二,玉樓春。」
……
……
深沉濃稠的灰色暈染雲端,空氣濕黏泥濘,似乎下一刻便要降雨。
集市上的小販漸漸收斂東西,席捲著貨物支愣起油紙傘,匆匆向家中走去。
空氣中尚還能嗅聞到人群濕黏的汗液,摻雜在哪家鋪子裡讓人聞了就頭暈腦花的西域香料中,匯聚成了讓人煩躁的異味。
長街上人漸漸少去了,不知道是哪家侍女粗心大意,將一位小姑娘落在了糖葫蘆攤位旁邊,小姑娘直勾勾地盯著酸溜溜的山楂,半晌也等不著侍女來接自己,撇了撇嘴有些生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