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你一個人的命。」
杜蘭閨面白如紙, 像是被人抽離了靈魂,毫無生機。
她眼眶又迎上春日薄紅,盈滿淚意,卻不再是少女情愫故犯, 真真切切的心中苦痛,此時望向沈長樓的目光終究成了痛恨,像是要咀他血肉般咬牙切齒, 將話語一字字道來。
「沈長樓,你敢?!」
「你不是自詡天下第一,要守著絕對公正?為什麼與此時無關的人都要牽扯進來。」
沈長樓撫著杜蘭閨的額頂, 像是在調情。
杜蘭閨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神兇狠, 像要將他開膛剖腹才能消減自己滿腔怨毒。
沈長樓沖他笑:「貧道可從未說過自己是好人,自當不用守你們那道貌岸然的公正。」
杜蘭閨眼底浸透了朝露,冷冰冰的淚過滿而溢,順著面頰淌入衣領,她像是後悔莫及,從一朝大夢裡猛然醒來,徒留下滿腔悔恨。
她字字怨毒:「如果回到當年,我定不會再讓人手軟。」
「我應該斬斷你的頭顱,切斷你的四肢,讓你再無半點復生的機會。」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沈長樓眼底譏嘲,像是笑她不自量力,「你也回不到當初。」
杜蘭閨發了瘋似的拽緊沈長樓的衣襟,眼底怨得像陰溝里蟄伏的老鼠,仰起頭來就要胡亂索吻,好藉此在他那張慣會哄騙人的唇上咬下一塊肉來。
即使沈長樓的劍深陷她心口,她也毫無知覺一般,笑得猙獰而陰鷙,以手握住劍刃不讓它自心口再進入半分。
血液從她掌心蜿蜒而下。
她在那裡笑,笑得像哭一樣。
「沈長樓,我會在地下看著你,死死地看著你。」
沈長樓將劍刃遞近幾分,眼見著她皮肉翻開,平靜見證最終一刻的到來。
猩紅像是畫具上的調色,補滿刀刃其餘的空白,他只覺得身體哪一部分空虛像是暫時被人用色彩填滿了,心口不再空落落得發冷。
沈長樓覺得很新奇。
「……哦。」
劍刃沒入心口穿透背部,像是要將杜蘭閨刺穿,沈長樓的手握著劍柄,不容置疑地抵著她的心處。
血液順著傷處溢滿沈長樓指縫,自指尖綻開紅花,她咯咯地笑,像是自傲為沈長樓染上了紅妝。
她氣息微弱,只是笑:「你髒了。」
沈長樓將劍自杜蘭閨心口抽離開來,沒有半點猶豫遲鈍,血液噴濺到他側臉,他毫不動容。
「我自始至終都是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