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讓我來說季舟和沈長樓,只能說他們之間或許從未產生過愛意,而是一種類似愛意卻比愛意更沉重的東西,讓他們抵死糾纏在一起,濃烈地想要毀掉對方。
與其說沈長樓薄情,其實季舟也是薄情的人,他對沈長樓更像是一種惶惑間的探索,一種索取,一種不安。
而沈長樓卻是可望而不可即,從來沒有人可以真正得到他,直到最後他才能真正超脫,他跳了下去,與世間一切都諒解了,他不在意那些過往的是非了,不在執著看透不看透。
於此同時,他這才終於渡江了,那江其實就是他心間的阻隔和執念,一線之間生與死的區別,而貪婪僅僅是他在生死間的橋樑。
或許貪婪並不存在,一切只是沈長樓在重複生死間為了安慰自己虛構出的一個同伴。
佳話,多麼諷刺的話語啊。
現在正文結束了,等到了番外,我們再陪著季舟做一場圓滿的夢。
於是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
一切都好。
第69章 莊生夢蝶
季舟說:「乖乖啊,我夢見你死了。」
他抱著懷裡的黛藍色道袍, 吻著袖口的溫熱發笑, 像是抱緊了什麼救命稻草,搏命般想要將虛構出的那人扼殺在懷裡, 好將骨血都融入自己以內。
於是他在三十二樓躊躇著不敢向前,貪婪地倚在門檐處,用餘光瞥著二樓憑欄處的道人。
那人生得好看極了, 衣襟別著不知哪家姑娘遞的牡丹,領口繫緊而嚴實,可季舟明白,那人一寸肌膚都生得適宜自己撫摸,尤其腰間最為敏感, 在春宵時分亦是會在季舟掌心發顫,很好吮弄的模樣。
這一切季舟都在夢裡親身經歷過,親身品弄過,是或不是, 他最為清楚。
三十二樓外下著紛揚大雪,幾處酒客赤膊端著涼後的烈酒席地坐在雪地里划拳,醉氣熏天, 不對……應該還有些歌女穿著羅衣赤足在三十二樓外嬉笑打鬧,然後唱著哪家新唱的艷曲。
季舟撫掌笑了,這才對嘛!
他突然覺得熱極了, 舔了舔乾裂的唇,將領子解了開來。
「餵——」那道長在二樓憑欄處探出頭去看他, 一雙眼睛懶洋洋的無精打采,枝梢冷雪綴在他漆黑的眼底,監管所有感情切割得支離破碎。
他只是有一下無一下地敲著欄杆衝著季舟笑,無需做出什麼多餘的動作,就足以讓人心動了。
沈長樓扯起嗓子喊他:「盟主大人……將道袍撿上來,貧道邀你喝杯酒敘敘舊。」
身邊的過客聽聞了沈長樓的話才後知後覺的仰起頭,僵硬著臉在那笑,鼓著掌竊竊私語,齊聲喊:「原來是武林盟主大人。」
季舟拽緊了掌心道袍,捏了滿手濕汗,他悶聲上了樓,就看見沈長樓在廊轉出噙住一抹笑,眼底如流焰般綻出光亮,靜默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