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對能決生死定終生的星盤時,即使是最無欲無求的修仙者也忍不住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舒墨垂眸,避開了浮動的流光,看他們爭先恐後的模樣忍不住在心中哂笑,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對未來的迷茫,而是你明知自己的結局卻無法改變的絕望。
隨著星盤籠罩,人們手中的木牌一個接一個地漂浮到空中,只是大部分都隨著星盤的旋轉而碎成了齏粉,唯有一塊,其上勾勒出繁複奪目的紋路,與星盤交相輝映。
「收。」漣姒真人見星盤已經選出了這次的被祝福者,輕喝一聲收回了星盤。
有弟子提著紅拂燈穿梭在人群中,人流如用翻湧的潮水般向兩邊退開,空出了一條供她一人經過的小道來,舒墨神色冷清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紅拂坊弟子,眼中並沒有尋常修士的熱烈。
「這位道友,這塊木牌是你的?」蒙面的女子已經是元嬰期修為,身上卻沒有元嬰期大能的威壓,反倒帶著一股淡淡的果木清香,讓人忍不住放鬆下來。
舒墨看著對方遞出的木牌並沒有馬上接過,此時這方木牌已經沒了初時的平平無奇,暗金色的流紋像極了星盤上的圖案。
「怎麼了?」陸拾遺不解道,舒墨這才回過神來接過她手上去而復返的木牌,對陸拾遺搖了搖頭。
而就在他接觸木牌的一瞬,漣姒真人手中的星盤也出現了異象。在星盤上見到舒墨容貌的瞬間,她的手指忍不住用力捏住了星盤一角,偽裝的冷靜從容幾乎要在這瞬間崩塌。
除了沒有眉間的紅痕與滿頭的白髮,他與那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掌門?怎麼了?」守在漣姒真人身側的長老忍不住擔憂道,漣姒真人搖頭,壓低聲音回道:「無礙。」或許是相似的容貌,她要為對方卜卦的意念變得前所未有地強烈。
可就在她催動星盤的瞬間,那張映在星盤上的臉突然抬眸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漣姒真人一震,催動星盤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直到片刻後她才勉強回神,正準備再次催動便聽到熟悉的聲音傳音入密,在耳邊響起:「既已知我身份,又何必自欺欺人,徒傷修為。」話音剛落,星盤上的面容就徹底消去了。
而在另一邊,舒墨將手中木牌捏碎,在紅拂坊弟子目瞪口呆的眼神下冷靜道:「我已知命,多謝。」
「掌門!」守在漣姒真人身側的長老見她雙眼突然黯淡了下來,隨即又起身倉皇上前,整個身子差點撲出了城牆。泛藍的雙眼很快在人潮中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和幼時初見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讓她有瞬間的恍惚,雙眼變得分外潮濕。他一身白衣在紅拂燈的映照下仿佛浴血,逆著人流披荊斬棘肩負蒼生,只是還是有不同的,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能與他肆意談笑縱情馳騁的身影。她知道自己正被心魔干擾,但卻仍無法制止肆意生長的嫉妒破土而出。
「掌門!」長老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漣姒真人壓下心頭的陰霾擠出笑容:「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