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楓菁道,「那聲音斷斷續續的……」
「沒關係,沒關係,」孟春連忙道,「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想不起來便算了,」阿峴坐在旁邊,輕聲道,「以後定要小心些。」
楓菁忙不迭地點頭,猶豫了會兒,又道:「我記性不好,但隱隱記得抓我去那老人衝著鏡子說,不能殺我,留我有用……什麼的……」
「你同孟春處理過同一件事,」句芒忽然問道,「感覺他怎麼樣?」
「那也不算同一件事,」季春糾正他,「我是碰巧路過。」
「嗯,」句芒應了聲,「他怎麼樣?」
「您是問他這個人還是他的法力?」季春低頭,在仲春給的紙上默寫下要他背誦的東西,停了許久,才開口,「他太天真了。」
句芒手中同樣握著一支筆,默寫著和季春同樣的內容,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神族博愛,其中各有偏愛,孟夏愛妖,季冬偏仙,唯獨孟春是偏愛人的,」季春的語調很輕,幾乎聽不出什麼起伏,「他恐怕是神族中最親人的一個……但您與我都清楚,人族才是最可怖的。他們天生沒有任何法力,魂魄中擁有無限可能。」
「若說妖魔冥界為黑,仙神為白,人界便是六界之中那唯一的一抹灰,」季春在紙面上寫下最後一筆,放下筆抬起頭,「是黑是白,只在他們一念之間。」
所以天界古神會隨時都監控著人界,以防他們做出些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來。
人族總這樣,他們想飛,便用蠟糊上羽毛妄圖接近太陽;他們想成仙,便自我摸索出一套修煉功法;他們貪心不足,想登上天空,也想鑽研陸地。
句芒那頁紙一個字都沒寫,他聽完季春的話,在等著他做一個總結。
季春紙面的墨徹底幹了後,他才緩緩道:「孟春若是不捨棄那份天真,便什麼事也做不成。他遲早會被人族拖下水。」
句芒點點頭,道:「仲春和你說的一樣。」
過了會兒,他又說:「那此事便不要讓他知曉了。」
他放下筆,在季春略帶疑惑的眼神中輕輕點了點桌面,空中似有什麼防護的透明屏障被撤掉,季春這時才感受到整個天啟界瀰漫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濕氣,濕氣中帶著令他心驚的威壓。
季春倒抽口涼氣,低聲道:「這是……?」
「人族貪心,他們不光提了太多孩子的靈根,還強行注進修道者、動物、魔族妖族的體內,惡事做盡,」句芒道,「水汽已落到天啟下界,三日後落入人界,水淹四方,乃天罰,所有知曉此事的人族都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