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由衷感嘆:“你別不是男人投錯了胎吧。”
她嗯了聲,“臣的母親也這麼說過,說臣投胎跑得太急,把小jī兒跑掉了。”
太子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眼,雖然看見的是朦朧的輪廓,依舊還是狠狠瞪了她一眼。這丫頭有時候真的讓人感覺無力,“你是女人,像小jī兒這種東西,不該從你嘴裡說出來。”
星河有點不好意思了,“臣和您不見外,橫豎都認識這麼多年了。”
認識再多年,男女有別也改變不了。況且他還對她有意思呢,她在他面前小jī兒長、小jī兒短,一點不顧及他的感受——難道她不知道,小jī兒他也有,而且是會長大的嗎?
他嘆了口氣,“你啊,就是太不見外。不要你多賢良淑德,只要你知道自己是個女人,女人在男人跟前得嬌羞。”
這話說了也白說,對於大多數發小,xing別到最後通常都是模糊的。但也有例外,比方她和越亭這樣的,多年不見,甚為掛念,掛念得久了,自然把他當成了心儀的對象。和身邊這位呢,一個屋檐下住著,一口鍋里吃了十年飯,平時相看兩相厭,鬧得不好還要互給小鞋穿。雖說也有過他是男人的頓悟,但這種頓悟經常一閃而過,過去了可就想不起來了。
“您說這一車話,不就是不想給我捂手嗎,那還問我冷不冷……”她低聲抱怨,打算把手抽出來,可他蠻橫地一扽,又給攥緊了。
星河發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笑,只是覺得太子爺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就算對別人不那麼寬容,對她還是很講人qíng的。
城牆高,宮城嘛,必要圍得鐵桶似的,才能保證皇城的安全。向上攀登,爬了好半天,爬上一片開闊地,這就已經到了牆頂上了。放眼一看,京城的夜景全在眼前,因為是過大節,城裡人家門上都掛著紅燈籠,偶爾還有咚地一聲,二踢腳在半空中爆炸的聲響。一簇火光之後,硫磺味兒瞬間瀰漫開,把這冬至的黑夜妝點出了妖嬈又憨直的氣象。
她痛快哆嗦了一下,跺跺腳,往西邊一指,“那兒是我家。”
太子順著她的指引看過去,錯落的萬家燈火,不知哪處才是宿府,“你是夜視眼,能瞧那麼遠?”
她笑語晏晏,“我覺得就在那兒,反正我們家亮著火呢。”東富西貴,南賤北貧,橫豎出不了那個圈子。
太子把酒罈放在垛口,解下自己的青蓮元狐斗篷給她披上,末了還打個漂亮的結。她推辭不迭,“主子您自個兒也會冷的,這處地勢太高……”
他沒搭理她,“讓你披著就披著,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星河又鼓起了腮幫子,這人就是不願意好好說話,明明很溫qíng的事兒,放不下主子架子,這就不叫人領qíng了。
他又牽著她走,城門上燈火杳杳,照亮了他的半邊臉頰。
年輕的男人,斯文秀氣,不像紅塵中打滾多年的,染上了世俗的煙火氣,現在的太子看那模樣,gān淨得一塵不染。星河邊走邊瞧他,可能他也察覺了,很不自在,“你就不能看著點兒路?非讓我牽瞎子似的牽著你!”
她不樂意了,“我沒讓您牽著我,您撒手。”
他不答應,“回頭磕著,又是事兒。”
北風chuī得鼻子發酸,星河爭辯不過,縮起了脖子。他隨手給她扣上風帽,那帽子裡圈覆著狐裘,臉陷進去,像躲進了被臥里似的。她舒坦地受用著,只是他留下的氣息也蔓延上來,若有似無地,直往鼻子裡鑽。
連打兩個噴嚏,她說:“有毛進我的鼻子眼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