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於暫且誰占上風,並不十分在意,陪同他進了大殿,隨口道:“萬一他凱旋後,在皇上跟前邀功呢?”
太子眉眼冷淡,“邀功也是應當的,不過京中下達的指揮部署全由東宮發出,他上陣殺敵固然可敬,但大勝的根本,依然在我東宮。”
太子忙了這半天,坐在圈椅里稍作休息。暗中盤算著,建功的成算大,所擔的風險必然也大。這回出征的鎮邊將軍是他的人,攻打烏達汗國也不是一兩場戰役就能完事的。簡郡王沒有作戰經驗,只是個副將軍,但他的出身擺在那裡,剛愎自用起來連神仙都勸不住。設個計讓他出錯,只不過上頭出錯下頭倒霉,損耗太大不值當。換個方向呢,戰場上刀劍無眼,狠得下心來一氣兒除掉他,其實也不是難事。
他坐在案後思量,星河從青柑手裡接了茶水送上去,見他一肘撐著椅子的扶手,修長的手指蓋住口鼻,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長長的眼睫一蓋,雲山霧罩的,不知在做什麼打算。橫豎有他的權謀,宿家和簡郡王正慢慢撇清關係,照著星河的想法,gān脆解決了這個舊主,反而一了百了。只是那畢竟是皇子,死得不在皇帝的掌控中,難免聖躬大怒。到時候再要求立案偵查,又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折騰起多大的風làng來。
她輕輕舒口氣,見他沉思,亦不打擾。到外間問善銀,“主子爺用過晚膳沒有?”
善銀道:“兩儀殿裡傳了膳,不過是些奶子、點心什麼的。大傢伙兒都捏著心呢,誰能用得下?”
“那就叫典膳廚預備吧。”她回頭看了一眼,“主子今兒晚上怕是不得睡了,銅茶炊上也別熄火,防著夜裡傳喚。”
善銀應個是,退出去承辦了。
星河轉身入內,他到這時候才發現她走道兒的樣子不對,站起身問怎麼了,“崴著腳了麼?”今天不得空,沒來得及過問她在外頭的境遇,一個疏忽竟然路都走不利索了。
她還是那句沒什麼,“地上滑,不留神蹉了一下,沒事兒。”
太子不這麼看,將來弄個瘸腿國母,大雅倒是不傷,上丹陛終究不方便。
他讓她坐下,要看她的傷處,星河說茵陳已經給她上過藥了,他還是不放心,非得自己過目。
他蹲在她面前,和以往她倚膝而坐的境況翻了個個兒。小心翼翼揭開她的羅襪,一看之下大驚小怪,“怎麼紅成這樣?”
星河說:“上藥油搓的,不搓藥xing怎麼進肌理呢。大冬天的,ròu皮兒都凍僵了,光抹一層不管用。”
太子爺長吁短嘆:“你啊,可真散德行,走個道兒都能弄成這樣,你說你還能gān什麼。”
星河笑著挨他呲噠兩句,橫豎都習慣了,“是,臣不中用,禍害不了別人,光禍害自己。”
太子一聽這話直想說她給自己找臉,明明蛇蠍心腸卻裝善xing人兒,誰還不知道誰啊。
反正能走,就說明沒傷著骨頭。他重新給她把褲管放下,鬆散道:“封后詔書明兒早朝就下,先前兩儀殿裡擬糙詔呢。”
她追著問是誰,他說是右昭儀。這麼一來她也鬆了口氣,撫著掌說:“萬歲把您的話聽進去了,要不可沒想著冊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