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書一愣,“撒什麼癔症呢,我不是你娘。”
南夫人把食盒蓋子打開讓他看,裡頭貓眼兒、祖母綠叫燭火一照,在他們臉上投下了斑駁的光,果然這聲“親娘”喚得事出有因。
南玉書問:“究竟是誰送來的,你別光捯氣兒,說話呀!”
他太太緩了緩神,說是暇齡公主。
這麼一來南玉書就明白了,“這主兒,不是有求於人,可沒那閒工夫搭理你。她這是什麼意思?宮裡的事兒要徹查,想把自己擇gān淨?”
他太太這會兒一心向著暇齡公主,“世上也沒個閨女毒死親爹的道理,那得多壞的心腸啊,我料她不能夠。”
南玉書看了眼食盒裡層層鋪疊的好東西,沉吟著:“要不是她gān的,為什麼想要買通咱們?”
他太太問:“太子爺授意往她頭上按罪名了嗎?”
“那倒沒有……”
“這不就結了!”他太太一撫掌,伸手把一串多寶瓔珞撈了起來,兩手一繃,往自己胸前比劃,“就這,能在前門大街上開間鋪子。”
有時候賄賂無法撼動人心,並不因為這人剛正不阿,只是因為你下的本錢還不夠大。一旦叫人滿足,叫人移不開眼,那你的事兒就成了。南玉書這些年在控戎司當一把手,抄貪官污吏的家都是他領人去gān,造冊上隨意少填幾筆,回來次次盆滿缽滿。這樣的贓官兒,心得有多黑呢,想買動他,真得把家底兒都掏空了。幸好暇齡公主出降那陣兒,宮裡的陪嫁足夠多,這點東西於公主是九牛一毛,於南玉書是替天行道,不拿白不拿。
這裡頭有個知qíng的前後順序,星河就用那一點兒可以活動的餘地,把暇齡公主和南玉書一網打盡了。
多大的事兒啊,公主為了脫罪,買通辦案官員,這消息報到御前,腿腳仍舊不大靈便的皇帝果然龍顏大怒了——不是你gān的,你何必多此一舉?心虛即是有鬼,沒想到自己那麼疼愛的女兒,到頭來想要他的命,就因為一次沒稱她的意麼?
二十年光yīn養虎為患,想起來真叫人慚愧。還有那個南玉書,他的貪得無厭為皇帝的慚愧雪上加霜,這樣的人,還能在朝堂為官嗎?下一個被查抄的,就是南玉書的府邸。
星河在一片火光中聽南府上兒啼女哭,臉上的表qíng平靜如水。金瓷站在她身旁,隔會兒就看她一眼,想必心裡正嘀咕最毒婦人心吧。
她轉頭看他,慵懶地笑了笑,“千戶,離控戎將軍的職務又近了一步。”
是啊,戍守宮門的美差就在眼前了,除掉了南玉書,錦衣使就是控戎司一把手,將來她想調誰守宮門,就是誰守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