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
……
一時盡興,皇帝仰著身笑道,“這回真不成了。”
她貓兒一樣蜷著,捧著胳膊懊惱,果然完了!這趟是給榨得連渣滓也不剩了!莫非自己是個yín婦不成?不反感不說,還……很受用。
她要到菩薩跟前懺悔去,要向皇考懺悔,頭回是他動了粗,這回呢?自己竟是自願的!她還有什麼臉活著!
“gān什麼去?”皇帝見她掙扎著要起身,忙把她按倒了,“別動,仔細流。”
他半句話說得不痛不癢,她木訥的問,“流什麼?”
皇帝不懷好意的笑,“傻丫頭,就是‘那個’呀,能叫你給我生個皇子的……”
錦書拿被褥蒙住了臉,瓮聲道,“誰給你生!”
他把她挖出來,在她額頭臉上落下細密的吻,他說,“錦書,後/宮那麼多妃嬪,我從沒有這樣迫切的想讓一個女人替我懷孩子。”他把她攬進懷裡,喃喃道,“我日夜不寧,時刻擔心你撂下我,有了孩子就好了,我就安生了。”
她倚著他,眼眶子發熱。老天爺多能折騰人啊,偏讓她遇上他,註定了要千錘百鍊的熬。
皇帝看著屋頂的彩繪,恍惚又想起初見她時的qíng景兒,笑道,“那天我在壽藥房配表汗藥,你就那麼直直的闖進來了,個頭小小的,眼睛卻很大,規規矩矩給我請安,管我叫‘大人’。我那時想,這丫頭怎麼這麼沒眼色,在宮裡當差,竟然不認得朕!”
她囁嚅道,“這能怪我嗎?我在掖庭呆了九年,下等的雜役不配得見天顏。”
他說,“那些年苦了你了,說真的,你不到太皇太后宮裡,我都忘了有你這號人了。好在現在還來得及,我會盡力補償你的,再不叫你受苦。給我生個大胖小子,他落地我就冊封親王,等兒子長大了你就有門檻可走動了,好不好?”
她笑他痴傻,“你當這是捏麵人兒?說有就有的嗎?”
“那我牌子翻勤點兒,今兒晚上還來,明兒後兒都來。”皇帝歡暢無比,多好啊,聽她話里的意思,倒像是不排斥懷他的孩子。
錦書推了他一下,“可別,您這樣,別人還不生吞了我?太皇太后那兒也不答應。”她的聲音漸次低下去,“咱們這樣的,祖宗能不能讓我有孩子,還未可知呢。”
皇帝的胳膊緊了緊,“錯都在我,我要是知道十年後會遇上你,興許那時候就不會由著他們亂來了。你不能體會,戰場上殺紅了眼的人,要停下手來很難。那陣兒進了內城,簡直是一團亂麻,我自然是奔太和殿的,紫禁城外四九城裡還有一幫子統帥,你聽說過‘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嗎?他們掄刀殺人時並沒有問過我的意思……我知道說什麼都枉然,皇帝是我做,功過自然全歸我。只是我想叫你明白,你如今跟了我,我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待你。你恨我也罷,怨我也罷,我都認了。要打由你打,要殺由你殺,只要你願意陪著我。”
他只知道她恨他,怨他,卻不知道她愛他……錦書悽惻地想,他不知道也好,什麼都給了他,總要留下點尊嚴,等到她人老珠huáng,萬一聖眷不再,到那時至少還有力量能夠支撐。
皇帝見她不答,自嘲地笑了笑,“你也嫌我老婆子架勢嗎?長亭總笑話我,說我年紀越大越囉嗦。”
“莊王爺不是嫌您囉嗦,不過覺得您事無巨細,樣樣親自過問太過勞累,是心疼您。”她在他胸前親昵的蹭了蹭,“您要保重聖躬,這話天天有人說,宮裡說,朝堂上說,連外部的請安摺子八成也這樣說。您就聽些個吧!天低下的事qíng那樣多,單憑您一個人也cao心不過來,您就是鐵做的,又能打多少個釘子呢?”
這幾句嬌聲的勸慰,直叫皇帝全身上下適意非常,便厚著臉皮問,“那你心疼我嗎?”
她也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她是個愛臉面的人,輕易不會把那些放在嘴上,只笑了笑道,“您是奴才的衣食父母,奴才自然是要關心的。”
自鳴鐘上響了七下,她驚道,“已經辰時了?了不得,該去哭祭了!”
說著便要起身,卻又被皇帝拖回了被窩裡,“別忙,我早打發人上老祖宗那兒告假去了,說你要伺候聖駕,今兒就不過建福宮了。”
她聽了抱怨,“您這麼的,別人又該說我恃寵而驕了。”
“恃寵而驕,不也得有那個命嗎!”他沒正形兒地笑,“她們眼熱你,你就說你是‘奉旨驕縱’,她們有什麼話,叫她們只管來問朕。”
她心裡暖暖的,暗道也沒什麼,何必要在意別人的看法,自己怎麼想的就怎麼做,謹小慎微了十來年,也該過過像樣日子了。
她嬌俏一笑,仰著臉道,“那要是有人上您那兒告狀,您要護著我。”
他眉眼都舒展開來,和她碰了碰鼻子,“小人jīng兒,我多早晚不護著你來著?你是我的命!”他長長一嘆,“就這會子,朕覺得像夢裡一樣,真真是熬出來了,你能和我這麼親熱……”
她擰起了眉頭,“昨兒的事我都記不得了,怎麼就……”
皇帝愣了愣,她長在大內,外頭那些腌臢手段大抵是沒有聽說過,這樣倒好糊弄,便支支吾吾的扯謊,“你酒量不濟,喝了一口就不成了,說熱,要脫衣裳。我要走你偏不讓,那就只好敦倫一番了。”
她臉上霎時五顏六色,吶吶道,“這酒真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