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復活」的幾個人,全都在無形力量的操控下昏睡過去,只剩下那些仍然空著的軀殼,依然直挺挺地保持著跪姿,等待魂魄注入。
「復活」進度,一目了然。
但是王座上的那個男人根本懶得向外多看一眼,他的目光在半面女鬼臉上飛速一掃,便又落回玉鏡上。
其實,他視線在半面女鬼臉上掠過的時候,眼底閃過了一絲隱約的心疼。只可惜沒有人能夠看到。
這一絲心疼,轉瞬便化作憤怒。
他氣她竟然不向自己求饒,更氣自己竟然會心疼她。他反覆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與自己的血海深仇。
一百零八條人命,此仇此恨,不能忘。
不敢忘……
玉鏡上映出的,不是神秘男子的臉,而是血塵籠罩之下的一幕幕慘象——夫妻相殺、親友反目、骨肉相殘。
這曾經是他最喜歡欣賞的「好戲」,但是現在,他根本沒心思多看一眼。
可是他又不願讓半面女鬼看出自己心神不安,於是只能強行裝出饒有興致的表情,盯著玉鏡觀看。
然而他真正想看的,其實是拖著玉鏡的人。
天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
血塵籠罩的範圍很大,不光是白頭村,連周圍的許多地方也被籠罩在內。無數個地方,都在同時上演著類似的殺戮。玉鏡中的畫面,變換得極快。
某個畫面一閃而過,神秘男子的眼眸驟然一縮。他猛地從半面女鬼手中奪過玉鏡,手指一划,鏡中的畫面瞬間隨著他的心念而變。
畫面里的人,是我。
「她怎麼會在這?!」神秘男子抓著半面女鬼的頭髮將她拎起,怒聲質問。
半面女鬼忍痛看向玉鏡,一看之下也瞬間驚住,膽戰心驚地說:「我不知道,這回真的不是我把她引來的!」
「不是你引的,難道是她自己心血來潮主動跑來的?」說著,神秘男子就一腳踹上半面女鬼的心口,恨恨地說:「看來是我給你的懲罰太輕了,你根本一點都沒受教訓,還敢害她!」
「我真的沒有!這回真的不關我的事!」半面女鬼差點被他直接踹出殿外,但根本顧不上疼和面子什麼的,倉皇地跪爬回來,拼命磕頭,涕淚滿面地解釋:「主人,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引她過來!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害她了!我發誓!」
神秘男子冷哼:「你發的誓如果有用,我們家族的一百零八口人就不會死了!」
這話,才是真真正正戳到了半面女鬼的痛處,比任何折磨都來得更痛。
當年,的確是她對不起他。
雖然不是她親手持刀殺人,但他們全族蒙冤而死確實與她脫不了干係。
不,甚至可以說一切都是引她而起。
她現在受的這些屈辱和折磨,不過是還債而已……
這麼多的折辱都受了,被冤枉一次又何妨?她不再解釋了。
神秘男子正要繼續發作,卻看見玉鏡中真一要對我下殺手,手腕一翻,直接將半面女鬼從空中拍落。
「去救她!」
若是救不下來,你就給她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