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外面的人詢問,鬼醫就平平靜靜地說了句:「孟姑姑且忍耐些,燒艾配合針灸,才能更好地穩住胎兒,這都是為了孩子……」
鬼醫的聲音四平八穩,聽不出絲毫異樣,外面的一眾婢女嬤嬤們原本還有點擔心,聽到鬼醫的這番話,就立刻把心放回肚子裡了。甚至還有年紀較輕、不太善於隱藏情緒的小婢女暗暗撇嘴,覺得孟婆實在是矯情,連針灸這種小疼都無法忍受,還叫得那麼悽慘,像被上刑了似的。
然而她們卻不知道,孟婆雖然沒有受刑,卻也差不多了。她根本沒有做好準備,鬼醫又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橫衝直撞,這樣的痛苦,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承受。
鬼醫的話讓孟婆稍稍清醒了幾分,想到外面還有那麼多人,她只能含淚強忍疼痛,扭過身子可憐巴巴地用口型哀求:「鬼醫大人,求您輕一點好不好……」
鬼醫仍用那種四平八穩的語調說:「孟姑姑,銀針刺穴哪有不疼的,你且忍耐片刻,一會兒就好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手上的動作卻極盡下流,明顯是故意想讓孟婆難堪。他無所謂外面的人發不發現,也無所謂凌無殤到底會不會知曉,但孟婆卻不可能跟他一樣不在乎。
沒有辦法,為了讓自己先前的種種努力和忍受都不至於白費,孟婆只能緊咬牙關一忍再忍,盼望著這場恥辱的折磨可以快點結束。
鬼醫雖然不會讀心術,卻也不難猜到孟婆心中的想法,又怎麼可能輕易讓她如願呢?她越是盼望這場儘快結束,他就越是反其道而行之。她越是害怕發出聲響讓外面的人起疑,他就越是千方百計變著花樣地挑戰她的忍耐極限,逼她不得不發出聲音。
這一場見不得人的較量,從始至終都與迷戀無關,只為羞辱,只為泄憤。
待到鏖戰結束,孟婆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整個身子都像散了架似的。鬼醫一鬆手,她連自己支撐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軟綿綿地倒在地上,活像個被玩壞了的破舊布娃娃。
她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只覺得無比漫長,像是過了幾個世紀。她已經不想回憶剛剛經歷過的一切,只想要趕快把與此有關的記憶全部封存,壓到腦海的最深處,今生今世都不要再想起來。
然而她卻根本無法做到。
鬼醫仍然是那副四平八穩又無比冷漠的樣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目光冰冷,不帶絲毫憐憫。左臉上的大片胎記,顏色似乎變得愈發鮮艷,仿佛隨時都能滴出血來。孟婆不由得害怕,覺得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這個,根本就不是什麼鬼醫,而是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
殿下為什麼要允許如此可怕的人擔任醫館呢?孟婆真的想不通。她不敢對面前這個可怕的男人表現出怨恨,就只能把所有的怨恨都轉嫁到凌無殤頭上——如果他不讓這種恐怖的傢伙擔任鬼醫,自己又怎麼會受到如此折磨!
對,都怪他!全都怪他!
孟婆怨恨地想著,同時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生怕將這份情緒流露出來,會讓面前這個可怕的男人誤會,再對她施加更加可怕的折磨……她是真的無法承受更多了,要是再來的話,她一定會死的!
好在鬼醫並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舉動,孟婆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在心裡頭感謝上蒼,感謝一切她能叫得出名字的神靈。對於此刻的她來說,不必再被鬼醫蹂躪,絕對是種莫大的恩賜。
鬼醫盯著她冷眼打量了半晌,才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轉身從藥箱裡取出一粒褐色的小藥丸,捏在手裡折回孟婆面前。
孟婆瑟縮著,小心翼翼地問:「這……這是什麼?」
鬼醫古怪一笑:「能讓你懷上真貨的好東西。」
「……」
被這麼一提醒,孟婆才恍然想起來,剛剛結束的時候,鬼醫好像並沒有……
鬼醫說要幫她製造真貨,又逼著她做了如此見不得人的事情,她滿心以為鬼醫是想要給她留個孩子,讓她可以李代桃僵矇騙凌無殤。可是剛剛……
孟婆再次回憶,並且仔細地感應著自己此刻的身體狀態,愈發肯定剛剛結束的時候,鬼醫的確沒有在她身體裡留下任何東西。
別的地方也沒有。
他什麼都沒有留下。
折騰了那麼長時間,居然還沒……
孟婆愈發害怕,連帶著覺得鬼醫手中捏著的那粒藥丸也非常恐怖,她甚至忍不住懷疑那裡面是否裝著蠱蟲之類的玩意,吃下去就能讓自己的肚子大起來,但卻絕生不出孩子來。
她被自己的恐怖想像嚇壞了,眼看著鬼醫就要把藥丸塞進自己嘴裡,不由得死死咬緊牙關。隨後她又覺得這樣還不夠,又強忍酸痛抬起胳膊捂住嘴巴,悶悶地小聲質問:「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咱們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你為什麼又弄出這種東西來?!」
鬼醫怪異一笑,道:「我只答應幫你造一個真貨出來,可沒說要讓你懷我的孩子。」略略停頓之後,他又冷冷地補了一句:「因為,你不配。」
孟婆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羞恥、惱怒、難堪……種種情緒全都一股腦地混在一起,直衝天靈蓋。她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出爾反爾!混蛋!騙子!」
激動之下,她甚至忘了自己的處境,也沒有收斂聲音。這一番話,外面的婢女和嬤嬤們全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