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慍眉頭緊緊蹙起,「說實話,這個問題,亦是我這幾日來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四皇子何出此言?您是否認識一個人,還用思考嗎?」龍星圖愕然,難道使女易了容?
周慍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曾經在邊關救過一個流亡的小姑娘,她是咱們夏朝人,邊關戰亂,父母親人全部慘死,她被番邦一群韃子追趕凌辱,我巡視邊防恰巧碰到,便殺了番邦韃子,將小姑娘帶回我府里,暫作安置。姑娘心靈手巧,細心周到,對我的生活起居十分照顧,在清苦的邊關,我們朝夕相處,自然生了情份。可我是皇子,婚姻由不得自己作主,即便父皇忘記了我的年紀,沒有給我賜婚,我亦不能私自納妾娶親,於是,姑娘只能沒名沒份的跟著我,陪我度過了半年時光。」
「半年?」龍星圖好奇心加重,「發生了何事?」
周慍神情湧上哀傷,他自斟自飲,緩和片刻,才道:「那日,番邦犯境,一隊番邦士兵潛入我朝幾個村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收到消息,趕去軍營與彭衛虎元帥商議出兵鎮壓一事,可待我次日回府,姑娘竟已氣絕身亡,軍醫檢驗,說是犯了心症而死,我悲痛之下,將姑娘厚葬於府中後花園。算起來,這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龍師爺,你相信人會死而復生嗎?」
龍星圖一凜,「什麼意思?難道四皇子認為使女就是四年前死去的姑娘?」
「對!」
周慍點頭,眉峰深邃,「當我在宮宴上看見使女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驚呆了,她們容貌一模一樣!可是當年,我親手埋葬了姑娘,她怎會還活著?又怎會變成番邦使女呢?」
「於是四皇子便夜闖國賓館,想要弄清楚真相嗎?」龍星圖追問道。
「不全是。番邦使臣入京當日,父皇在宮中設宴招待,宮宴中途,我因心情煩燥,出去透氣,正巧遇到李喜,我便讓李喜替我試探使女,李喜趁著奉旨前往國賓館為使女送賞的機會,刻意暗示使女,使女便讓李喜將一張字條秘密傳遞到我手中。信里,她並未承認自己是誰,但她拜託我看在故人的份兒上,替她在京城尋找一個叫梁木成的男人。」
「梁木成是誰?四皇子可是尋到了人?」
「她未曾告訴我梁木成的身份,只說年約二十五歲,但我離開京城太久,人際疏離,短時間之內哪有那麼容易大海撈針?我本想請硯舟幫忙尋人,可思來想去,決定先把使女的身份弄清楚再說,以免憑添事端。於是,我們約定昨夜見面詳談。表演時間是戌時,那時全部人都集中在留觀園,不會引起注意,所以我於戌時前一刻鐘,拿了李喜的令牌,扮作太監進入國賓館,然後避開耳目,換上夜行衣去了後院。」
龍星圖若有所思,「四皇子,您進入國賓館之後,可有見到行蹤詭異之人?國寶失蹤,目前沒有線索表明與殺害蒙堅的兇手為同一人!我在想,也許兩件事並無關聯,只是湊巧撞到了一起,便讓所有人都以為兇手殺人是為了盜寶。」
周慍眉目沉重,「我本是在落雨齋附近等候使女,我隱在暗處,旁人無法發現,可也因此看見一個夏朝侍衛打扮的人鬼鬼祟祟溜進了旁邊的聽芳閣,我心生疑竇,於是追了上去,誰知,葉海恰在此時率人趕來,不由分說將我拿下,認定我是殺害使臣的兇手!我本想說出那個形跡可疑的侍衛,但我既不知那人姓名,又未看清長相,憑我一面之詞,誰人會信?而我更是無法解釋自己身穿夜行衣,秘闖國賓館的原因。後來,太子又指認殺人兇器乃我之物,我便更加百口莫辯!」
「呵,難怪搜不到可疑人,大門守衛亦未曾見到異常人出入國賓館,原來是監守自盜!」龍星圖了悟,她眯了眯眸,冷靜分析,「但一介侍衛哪有膽子偷盜國寶呢?他受誰人指使,盜寶之後,又藏於何處,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