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非常乖巧地叫了一聲叔叔,順帶打量了起了這個五六十歲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魁梧,眼睛炯炯有神,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從五官推測,年輕時候應該長得還是挺好看的。
性格也非常豁達,乾脆拍了拍小叔的肩膀,「這就是你們家的小丫頭?行呀,這麼久不見,竟然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記得之前過來的時候,她還可憐兮兮地哭鼻子,拉著覃奶奶的手要趕我走。」
他哈哈大笑,才不管我是不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感覺到衛颺玩味輕嘲的目光,為了給自己掙回那麼一丟丟的面子,我壓低聲音嘀咕,「又不怪我,他面具那麼可怕,就不許我被嚇壞嗎?」
衛颺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用手輕輕颳了刮我的鼻尖,不動聲色地說。
「可以,可以。什麼時候我帶著你去地府轉一圈,就當練膽。」練膽什麼的,倒是其次,只我聽著,更像某人在變著花地尋我開心。
小叔和班主稍微寒暄了下,班主告訴小叔,大概會在村上呆一周左右,完後會去附近的村子走走。至於演出的劇目還是和之前一樣。班主不好意思地用手撓了撓腦袋,「倘若讓覃奶奶見了,又該埋怨我不長進,十年不見也沒什麼新花樣。」
說完,他還替自己辯解了句,「不過祭祀這些,從來沿襲老祖宗的那套,千百年都還是老一套。」
「創新在我們這,是很難得到吹捧的。」班主說完,乾脆聳肩,表示遺憾。
小叔也笑了笑,「那你運氣不錯,老祖宗不在家,也聽不到她念叨你了。」
聽說奶奶不在家,班主突然換了付模樣晦澀難懂的表情,眉頭緊緊皺成一團。「覃奶奶外出了嗎?我到底還是來晚了。」
聽著,似乎話裡有話。
我雖然遲鈍,不過也從他的話語裡感覺出了些許奇怪的味道,尤其是想到奶奶現在生死未卜,更是擔心忐忑。
小心翼翼地問,「班主,你找奶奶有事嗎?」
班主欲言又止,不過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還是只能接著之前的繼續說,「說不上有事,只是最近我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本想著快些過來見覃奶奶安心,沒想還是晚了。」
班主雖然是人,但是常年唱鬼戲,借用鬼戲祈禱來年風調雨順。時間一長慢慢也會通曉些術法,甚至人能與鬼通。
印象里玉郎班到村里時,便把大本營安扎在我家附近的空地上,支起幾個大帳篷,他們走街串戶習慣了,吃住都不講究。
那時班主就會過來找奶奶,他們聊捉鬼聊有趣奇異的見聞,一聊就是三五小時,常常到了深夜還不盡興。
所以,班主是有大本事的。
「奶奶外出去了,大概過段時間就回來。」我心虛地應了一聲,小叔幫了接話說,「她老人家你知道的,不但忙,而且特別喜歡出遠門,有時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希望是我多想了。」班主聽到這裡,眉頭皺得更緊,「我前些日子做夢,夢到覃奶奶從高處落入一片沸騰的火海里,火海四周是各種面目可憎的惡鬼,他們吞沒了覃奶奶……」
「別說了!」我粗暴打斷班主的話,額頭上冷汗直流,他口中的夢境,我曾親眼所見,彌天的大火,額頭上寫著「惡」字的厲鬼……
還有,那個我感覺陌生的奶奶。
「小憂怎麼了?」我在家裡一向特別乖巧,這猛然的一下,倒把小叔和班主都驚到了,他們面面相覷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覺得我抽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