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往後退了退,臉上表情複雜,不過留出足夠的耐心,聽衛颺娓娓道來。
「這座廢墟曾經是一處香火鼎盛的寺廟,你曾經是供奉在這裡的神靈,為人們搭建良緣,也常有人過來祈願婚姻圓滿,家宅安康。你盡心盡力地旅行著一個神靈的義務,幫助這些普通人實現願望。可惜時過境遷,慢慢人們就把你忘記了,漸漸這裡香火不在,也沒有人記得這裡曾經住著一位神靈。你失望至極,回到地府,做了現任冥主的僕人。」
「難怪,那些對付厲鬼的術法沒法傷到她,原來她曾經是神靈。」祁鵠低低感慨,搖頭補充說。「只是可笑,曾經的神明,竟然成了這樣。」
老婦人的眼神黯淡下去,似乎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神靈嗎?我以為這世上的人,都把它忘了。」她嗔笑地張開手臂,晃動下身上的黑袍,再看了眼拖在地上黑漆漆的尾巴,哭笑不得地說,「其實著實為難你,我現在這幅模樣,哪還有半點神靈的模樣。你……你竟然看出了。」
「我跟著白蘇,曾經見過你幾面。」衛颺一言以蔽之,不過表情凝重地看著老婦人,眼神冷峻如刀,「我記得那時你雖然在地府,但是每日都會給自己畫上一絲不苟的妝容,打扮精緻地在地府行走。就算不在廟堂之中,還是嚴於律己,白蘇曾說要以你為榜樣。慶幸她不知道,你現在已經變成這幅模樣。」
老婦人低下頭,似乎在回憶曾經的美好,她苦澀地笑了笑。「我當初能跟著那樣一位殿下,倒也感覺極好。只是……」
「只是你接受不了這樣巨大的落差,或者被地府深淵的厲鬼教唆挑撥,竟然潛移默化地發生改變,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衛颺遺憾地通知,「白蘇已經在地府下了通緝令,逮捕你回去。」
衛颺說完,以繩索將老婦人綁住,經由小鬼送入地府。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老婦人,低聲喃喃,「她讓我留活口,是盼著她能回頭是岸,不過這般良苦用心,我怕阿芙不會領情。」
我以為衛颺會和老婦人有一番鏖戰,沒想竟然這麼輕鬆地解決問題。歡喜著一路小跑湊到衛颺跟前,笑眼眯眯地看著某隻。他則表情複雜地用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臉頰,臉色陰沉。
想起臉上有傷,趕忙低頭,身子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我細小的舉動,並沒有逃過衛颺的眼睛,甚至他乾脆伸手,將我一把攬入懷中,壓低聲音表示自己的不滿,「這次,倒不是你闖禍。不過留下這麼個爛攤子,也不好收拾。」
我心虛極了,只能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教訓數落我都認了,但能不能在奶奶的面前,稍微留點面子給我?奶奶平靜地看著我和衛颺互動,感覺到我投來的目光,她輕輕笑了笑。「我得,走了。」
我有事問奶奶,但是這事不能當著衛颺的面。所以,我張了張嘴巴,到底把那話憋了回去。
「走吧。」出乎我意料的是,衛颺竟然沒有出言阻撓,而是目送奶奶離開。我眼巴巴地看著奶奶,但她走得乾脆,竟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我的心裡,再次泛起濃厚失落。
衛颺的大手,在我的肩頭落下,低聲問我,「你還是想問她,是不是如養著一隻花瓶那樣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