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沒有明說,不過字裡行間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她無非是讓我勸說奶奶,讓她知道收斂。我在清楚了白蘇的用意之後,感覺更是微妙,不過跟著她往前走,來到地府十殿的深處。
一路走來都是惡鬼的哭嚎聲,它們被分開關在一個又一個的籠子裡,或由小鬼服刑,或迷茫地坐在地上,若有所思地坐著,也不知在琢磨什麼。只它們在看到我時,一瞬瞪大眼睛。
然後圍了過來,雖然隔著一道籠子,還是虎視眈眈地與我對視。我稍微扁了扁嘴巴,目光疑惑地看向白蘇。
她今天心情不錯,不過耐著性子與我解釋,「這些傢伙在十殿呆久了,鮮少見過你這樣的。何況你模樣還和梁姣一樣,他們不自覺地便多看了兩眼。嗯,你倒不必特別放在心上。」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不過被那樣一雙雙的眼睛對視,始終充斥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微妙感覺。沒敢繼續追問,只能跟在白蘇的身後往裡走,進到了最裡面的那間屋子。
奶奶是背對著我們的,身上穿著混雜著血,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顏色的衣服。她素來仙風道骨,鮮少有這麼狼狽的時候。聽到動靜她慢慢地把頭轉了過來,雲淡風輕地颳了我和白蘇一眼。
雖然眼神清淡,不過一下把我的心吊了起來。白蘇往一旁挪了挪身子,「夏憂,我知你有話要同覃朝雪說,我去看看旁邊的厲鬼,晚些回來接你。」
說著,他竟真走遠,給我和奶奶留出足夠的空間。
只我回頭看了眼白蘇,雖然她走得瀟灑,不過我始終覺得這裡會至少留著一雙屬於她的眼睛,躲在暗處窺視著一切。我不算敏感,只這樣感覺無比強烈。
她對我到底生出了防備,也不似之前那般完全信任。或者她對我素來如此,只我以前單純被蒙在鼓裡,竟不知她本來面貌。
「你來了。」過了良久,覃朝雪才輕緩開口,她看上去似比以前老了許多,疲憊了許多。單從那件布滿血跡的衣服進行推測,她在地府日子多半不好過,該受的刑罰一件沒少。
「你最近,還好吧?」她與我寒暄,不過聲音里夾雜著淡淡疏離,甚至還有幾分試探的感覺。「我聽說你和衛颺和好如初,倒是意外。你一向眼裡容不得沙,竟可以為了他改變立場,摒棄曾經的模樣。」
「那麼您呢?」我反問奶奶,「您以前總告訴我做人要分清是非善惡,懲惡揚善,不過您現在做的事,應該不能稱之為善吧?」我留了情面,不過她的臉微微一沉。